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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的春天里,我们相聚!

来源:公文范文 时间:2024-03-25 09:16:01 推荐访问: 文学 文学作品 文学作品舞台剧剧本

5月6日上午,合肥天鹅湖大酒店贵宾厅。

灿烂的灯光,红色的地毯,整个大厅金碧辉煌。

电子大屏幕上,“长三角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一行大字格外醒目,座谈会由安徽省文联指导,清明杂志社主办,安徽省芜湖市镜湖区委宣传部、浙江省松阳县文联协办。

大厅的展示桌上,《收获》《钟山》《江南》《清明》《小说界》《思南文学选刊》《雨花》《西湖》《扬子江诗刊》《文学港》《太湖》《青春》《安徽文学》《诗歌月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艺术界》,一本本新出版的杂志精彩亮相。

安徽省委宣传部一级巡视员查结联走来了,安徽省文联主席陈先发走来了。

浙江省松阳县人民政府县长梁海刚、浙江省松阳县文联主席叶东香等走来了。

程永新主编、贾梦玮主编、钟求是主编、朱辉主编、乔晓华主编、荣荣主编、吴玄主编、黄德海副主编、徐晓华副主编、李樯主编、苏迅主编,他们走来了。

李国彬主编、何冰凌副主编(主持工作)、刘君早副主编(主持工作)、苗秀侠副主编(主持工作),他们走来了。

安徽文学艺术院院长戴瑞、安徽省作协副主席、秘书长李云走来了……

清明杂志社的同事们满怀热情地为每一位老师服务。一张张笑脸,一声声问候,一句句祝福,在音乐声中喜气洋洋。

今天的合肥,春暖花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不远处的天鹅湖静若处子,林立的高楼干净整洁如绅士般彬彬有礼。蔚蓝的天空中,飞翔的鸽子翅膀上悬持着春天的诗意。

上午9时,座谈会在欢乐的气氛中准时开始。会议由安徽省委宣传部一级巡视员查结联主持,安徽省文联主席陈先发致辞。

查结联在会议总结中指出,与会人员畅抒己见、坦诚交流,激荡思想、碰撞智慧,为长三角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理清了思路、明确了方向。要以优秀文学“答卷”回答时代“问卷”,全力推动长三角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贡献文学力量。安徽省文联主席陈先发对长三角文学期刊间正逐步强化的协作机制表示了期待,他认为文学期刊在涵育文学新生力量、激发文学创新动能、锻造新时代文学传世之作等方面承担着重要使命,希望这种协作机制进一步制度化并趋向成熟定型,成为长三角文化高质量发展的一个亮点。

座谈会上,主编们侃侃而谈,畅所欲言,会场时而宁静,时而欢声笑语。

这是长三角文学期刊的一次盛会,在文学的春天里,我们相聚!

我们把各位主编的发言,整理后,刊登如下,以飨读者。

《收获》主编程永新:

长三角文学期刊这个会,因为疫情多次推迟,今天能够在合肥相聚,特别不容易。

近期广东批评界提出一个概念叫“新南方写作”,我抱着学习的态度看了一些年轻人的文章。但我觉得,从南北方的文化地理、文化心理来说,长三角的文化地位、心理地位是无法被代替的。改革开放几十年来我们的作家写了很多作品,可以从南方北方作家的文本里仔细琢磨,仔细分析,其中的文化差异是非常大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出生在上海,成长在上海,整个文化思维习惯里,有很多南方的元素存在。比如说,我去南京,我就发现南京这个城市既有北方的元素又有南方的元素,但在上海我就很少发现北方元素。从对话、语言、生活、习俗,还有饮食文化等方面,你能看出一个城市一群人的气质。南方作家写出来的作品,带着一种非常强烈的地域文化特点,无论是人物对话,还是叙事语言,表达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方式,都会带着一种南方文化的特性。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

我想表达的第二点是,在南方办刊物,需要一点点的信念。我的体会是比较深的,办刊人需要有一点胸怀,有一点信念,有一点坚守。中国文学走到今天,是改革开放几十年的成果,我们有责任维护好这个成果,今后有条件、有机会,我们也可以轮流做东,来聊聊我们大家共同从事的这个事业。

现在我们面临多媒体的冲击,人工智能发展得那么快,ChatGPT的写作会不会代替作家的写作?我们可以进行探讨。现在的这些担忧、这些思考都跟人类的明天有关。像今天这样大家坐在一起,互相交流学习,探讨文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非常有意义。

《钟山》主编贾梦玮:

谢谢主办方《清明》给我们长三角文学期刊提供这个机会。

谈到文学期刊创新发展,主编当然是有一定发言权的。今天的文学期刊面临着诸多挑战,先是市场化带来的挑战,后来是互联网对传统文学媒体的挑战,这些挑战不断出现,造成了复杂的文学环境。而主编作为刊物的领路人最为操心,承担着巨大压力,意识形态责任,组稿、催稿的压力,退稿的压力,推广、发行和其他各种的压力。我常说文学期刊的编辑就是文学的“保姆”,一个作家把一个孩子交到你手上来,编辑理应做好这个保姆,让这个孩子走得更远,这是我要表达的第一点。

我想要表达的第二点是,主编们对文学的执着和情怀还在,对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的认识依然保持清醒。我们讲经济要一体化,因为经济上有互补性,有地域的优势在,而文学是不能一体化的,文学期刊同样不能一体化,文学需要创新,创新是什么?所谓的创新就是个性,文学艺术没有个性,就谈不上创新,所以我们需要保护好个性化的发展。个性化不仅是作家需要的,也是文学期刊需要的。

最近我们在开展调研,每个人都提供了调研课题,我提供的课题是:如何调动文学艺术创新的积极性?如何给它创新的环境,创新的改革,创新的鼓励?对于文学期刊的主编来说,我们要做的是给作家创新的空间,给他个性发展的空间。没有这个东西,文学期刊要发展,要走向未来,是不可能的。优秀的编辑应该是文学创新的积极引领者和参与者,与优秀的作家相互守望。

我们对期刊的认识,其实是有误区的。比如说本省的文学期刊要扶持本省的青年作家。这个话听起来非常正确,但是要打个问号。如果我们整天想的都是培养本土青年作家,就有可能要出问题。因为我们长三角的几个省市区写作的人特别多,但是对于业余写作者来说,再增加几个刊物也是不够的。我认为,文学期刊客观上可能培养了很多青年作家,好多成名作家是从期刊走出来的,但是,我们的理想是建设一个有个性、有影响力的文学媒体,这是我们的办刊宗旨。如果《钟山》仅以培养本省作家为目的,而不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钟山》没有了影响,培养也没有了意义。所以说还是要注重期刊影响力和传承性的提升,如果说汉语文学的发展,没有《收获》和《钟山》等期刊的位置,这是有问题的。我们要能代表一个时代文学的高度。其实对于期刊主编来说,他有他的判断,影响力大小不一定与发行量成正比。一本通俗雜志发行20万,但是这20万读者,可能就是“终端”。《收获》《钟山》《清明》的读者,他本身就是有影响力的人,他是我们时代的传承人,他可能还能影响其他很多人,所以影响力不能以发行量来衡量,应该以我们的文学高度、精神高度来衡量。

谈到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文学期刊的高质量无非是内容的高质量(必须对人性的最新遭遇进行有力的、艺术的表达)、语言的高质量、编校的高质量、装帧的高质量,包括较强的发行能力,灵活的融媒体发展能力,让我们的期刊走向更多的读者,这些都是高质量发展的指标。

除上述内容外,文学期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发展汉语的任务。我们的新华字典每个词后面都有例句,而这些例句基本都来自文学经典。文学语言承担着发展语言的任务。科技语言是要讲究规范,不能有歧义,所以靠科技发展语言是不可能的。语言的生动表现力需要通过文学作品来实现。我们大学中文系培养出来的年轻一代的编辑,是在比较规范化的语言训练下成长起来的,他们做校对、做编辑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他们会把作家的个性化的表达替换为标准的表达,这会折损掉作家个性化表达的部分魅力。作为一位编辑,要鼓励作者艺术创新,让他们使用哪怕是生造的,但是放在特定的表达环境当中是有表现力的,是其他词语表达不准确的语言。所以我觉得文学期刊不应该是统一的。

高质量发展,我觉得以上几个方面都是非常重要的,没有高质量的文本就没有所谓的高质量发展。

《江南》主编钟求是:

很高兴参加这个座谈会,我们坐在这里聊点文学,挺好的。这些年我们《江南》杂志要做的,就是瞄住《收获》,跟在后边走。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是跟不住的,因此像我们这样的刊物其实是有点小尴尬的。平时我们编辑部开会的时候,也会讨论这种问题:如何获得优质稿源、扩大影响?在眼下这样一个内卷的时代,这是有难度的。举个例子,我们要发长篇小说,但是很多优秀作品都被其他强大的兄弟刊物吸走了,弄得我们想找好一点的作品就比较困难。所以,《江南》要寻求发展确实是个难题。

怎么办?我们不能老是锁在困局里,总得想想办法。于是我们设置了“郁达夫小说奖”,希望通过设置奖项来扩大刊物的影响,让作家们认可我们的刊物,把一些好的作家集聚起来,这种效果确实也达到了。“郁达夫小说奖”两年一届,一开始的时候它的定位就是:地域性奖项,全国性影响,国际性眼光。通过这个奖,吸引来了一些优质稿源。

另外,我们通过开设专题的形式,包括青年作家专题、海外作家专题等,一期推出一组,以扩大影响。大家原以为《江南》不太发散文,其实散文我们每期都有不少,不过我们是在栏目上发,提前约稿。《非常观察》也是我们的一个优质栏目,这个栏目瞄准的就是中国文化或者文学的热点话题,找主持人召集一批评论家或者作家,对这个问题进行点评或者讨论,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一些措施,把稿源问题和影响力问题解决掉。当然,这实际上还是不容易的。

以前办刊物可能面临边缘化、经费不足等问题,现在好像经费之类的反而不太成问题了,因为财政部门在这方面确实给予了很大支持。但是要想提高刊物品质,抓到好稿子,难度却越来越大,这个是我们谈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难点。

还有一个难点:在新媒体时代,我们怎样扩大发行,把作品通过新媒体渠道推出去?这不是我们《江南》的所长,但是我们也在做,跟其他兄弟刊物一样做了不少工作。我们肯定没有其他兄弟刊物做得好,只是按常规走,所以这一点我就不多谈了。

我现在更想谈的是ChatGPT的事儿。ChatGPT出来之后,对我们文学期刊的挑战,或者说我们受到的威胁是巨大的。十几年前美国科学家就对机器人的发展进行了不少讨论,他们认为在某个时间会出现一个奇点。这个奇点是什么意思?就是机器人会有自己的自由意志、自由思想,到那个时候它会控制人类。人类本来想控制机器人的,但是奇点出现之后,人类有可能被机器人所控制。据说60%的科学家认为这个奇点在2035年之前会到来,也有一些科学家认为这个奇点永远不会出现。但是前段时间ChatGPT出现之后,大家都感觉到威胁了,如果现在把这些科学家再次聚集起来投票的话,我估计80%的人会认为这个奇点要提前来临。

我觉得我们还是低估了ChatGPT的力道。前几天,我在一次访谈中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说如果AI在两点上获得突破,情况将变得很可怕。第一点是ChatGPT开始有了自我意识。第二点是ChatGPT开始形成类似于人的尊严感,它就会为之奋斗,它就会想到要去努力扩张。这对人类来说绝对是一种灾难性的,我对此的看法比较悲观。

说得更具体一些,ChatGPT对咱们期刊的逼迫也会很大,这几乎是可预见的。比如说5年或者10年之内,网络文学99%可能被替代,纯文学写作不太好说,但估计80%以上可能也会被替代。不会被替代的自然是那些特别有创造力的作品。事實已经逐渐显示,只要有程式化的标准,它就可以做好。而在许多时候,我们刊物发的不是最好作家的最好作品,我们可能发的就是70分、80分的作品,这就意味着这一批作家中有很多人会被替代掉。同时,也避免不了有些人会利用ChatGPT来进行写作或辅助写作。比如,他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题、自己的要求放进去,让ChatGPT进行创作,或者让ChatGPT帮着磨合修改。那么遇到这样的稿子,我们怎么来识别?即使识别出了,目前法律也没有明文规定可以或不可以采用这些稿子。换句话说,如果它比一般作家创作的作品更有意思,读者也愿意接受,我们该如何选择?

现在,我们可能还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但是应该提前意识到这些问题。我们长三角文学刊物,面对这种科技前沿的东西,应该更早地去讨论,去预知,去采取一些对应的措施。当然,眼下我还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和思路,我只是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供大家共同思考。

《雨花》主编朱辉:

对刊物的前景,我个人的看法是,像汉字的书写方式一样,从毛笔开始到钢笔,甚至发展到电脑打字,多次的更新迭代,毛笔书法依然存在,书法依旧是很高雅的艺术活动,既然毛笔死不了,那么刊物作为文学艺术的载体,依然有长久的活力。中国作协基本上有个通行的标准,在刊物上发表作品对衡量一个作家的实力,在某种意义上超过出书,这对我们文学刊物是一种信任。对期刊的前景,我有信心。

《雨花》是1957年创办的刊物,已经六十多年了。这么老的刊物发展到今天,对文学坚持着一个基本的要求——高质量,名家稿、优质稿依然是《雨花》的追求;
另外我们对年轻的、相对有潜力的作者会有所偏爱和扶持。简而言之,我们尽可能不发中不溜儿的稿件,一个作家四五十岁了,甚至五六十了,还没有写得很好,那这种稿件,基本上不发,因为他的现状和成长性都不够好。

对年轻人的扶持,江苏省作协有一套比较完整的体系。对相对年轻、稚嫩、有潜力的作家,《雨花》作为刊物予以配合,把这样的作家推到全国的平台上去。不仅刊发作品,还配评论,配发作者创作年表,方便研究者使用。我们还安排较多的篇幅做青年作家小辑,包括苏南、苏中、苏北,包括男作家、女作家,也包括以代际划分的小辑。我们还经常参加江苏省作协的青年作家培训班、读书班、高研班,从中发现作者。“《雨花》写作营”已经举办了六届,应该说全省的青年作家,我大致心中有数。这个工作干了很多年,确实推出了不少文学新力量。“《雨花》写作营”第七届招生已经完成,下个月我们要举行改稿会。

对年轻编辑的培养,像贾梦玮主编所说,在业务方面,他们都接受过专业的文学教育,但人的天赋特长是有差异的,工作态度也有差异,所以我们除了有比较严格的三审制度外,还在编辑部内部设立了反馈制度,比如主编或副主编在编辑过程中发现了问题,会跟编辑沟通,为什么把你改掉的改回来,为什么会这样改,给一个适当的提醒。我们还建立了读书角,一些重要的书买回来不是堆在仓库,而是要去阅读;
我们建立了借阅制度,指定编辑们在一个时间段一起去看一本书,然后聚在一起进行文学讨论。我们还会找一些经典的电影集体观看,好在哪儿?失败在哪儿?这些措施我们都在进行当中。年轻编辑的培养关系到刊物的未来,所以我们务必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年轻的编辑们也会犯一些错误,举个例子,有篇小说里面有一句话,一个老头和老伴吵架,老头说:“我又不是瞎子,我怎么没看到!”这在我们江南地区是太正常的一句话,但编辑给改成了“我怎么没看到,我又不是视障患者!”为什么要这么改呢?他说是电脑程序提醒他改的,视障人士是标准的说法。我要求他改回来,这不是老头和老伴吵架使用的语言,谁吵架这么吵?那他不是视障患者,他是精神病患者。被机器掌握,机器说怎么改就怎么改,不动脑子,这已经牵扯到人工智能跟人脑的关系问题,这说出来就很宏大了。作家和编辑,如果不重视文学的本质,过于省事,过于“规范操作”,肯定会被机器赶超。那时候,文学大概是没有了,刊物当然也存活不了。

《小说界》执行主编乔晓华:

《小说界》杂志创刊于1981年,在2017年改版之后,成为一份以刊登中国当代青年作家的原创短篇小说为主的杂志,而在我们的作者团队中,来自长三角的青年作家有很多,比如大头马、庞羽,还有去年崭露头角的“90后”作家周于旸,都颇有实力。

回到杂志本身,关于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让我想到一件事情,今年四月,我们杂志受邀去北京参加一个图书市集,这个市集针对的是年轻人,所以在三天的活动中,我们见到了许许多多非常年轻的读者,在交流中,他们的反馈让我们又开心又忧伤。开心的是,他们对于文学期刊抱有很大的好奇与热情,问了我们很多问题,我们带去的杂志两天不到就全部售完;
忧伤的是,他们中很多人不知道在哪里才能看到文学期刊,问得最多的问题是:哪里可以买到?

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传统的邮发订阅正在慢慢淡出年轻人的视线,但因為种种原因,文学期刊又无法顺利地进入各种实体书店,而书报亭的消失,也导致期刊的销售渠道再次收缩。在这种情况下,文学期刊该如何走到更多的读者面前?如何培养新一代的年轻读者?如何充分利用网络销售平台以及新媒体?我觉得这是我在工作中面对的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同时也引发了一个思考:对于当代读者,文学期刊的吸引力、魅力何在?

前段时间,我们杂志采访了美国作家苏珊·崔,她是美国国家图书奖的获得者,同时也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创意写作课程。在采访中,她说自己非常注重文学期刊,“我读到的很多伟大作品,都是首先刊登在文学期刊上的”,而她在给本科生和研究生上课时,想要更多地教授属于这个时代的、二十一世纪的短篇小说,而不是教学大纲上那些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故事,她说:“我的学生们都是在二十一世纪出生的,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只读这个时期的短篇呢?而几乎所有的这些短篇故事,都是首发在文学期刊上的。”

她的这些话,似乎用另一种方式回应了我的思考,带给我非常大的鼓励与鞭策。一直以来,文学期刊都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所刊登的文学作品,无一不与所处的社会现实息息相关。这是文学期刊的优势与特点。在现今这个多元社会,如果在内容方面,文学期刊能用更多当下的、最近发生的、跟目前现实相关的作品,特别是能体现同时代人的现实经验的作品来吸引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给他们以共鸣与启发,那么,文学期刊也必将保有自己的独特魅力。

《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黄德海:

谈到文学期刊的创新,首先需要不断提高作品的质量。没有不断地提高,质量全压在地平面上,所谓的创新和多样性就很有限了。不断提高文学作品的质量,就是不断拓展人性和艺术的实验空间,这样作品才能往前走。这样的实验空间,需要我们对新作品的辨认,起码是容忍。既然是新的,那就不在我们此前的认知范围里,因此需要初步阶段的容忍和进一步的辨认。如果一出现新的事物就一棍子打死,那就没有什么创新可言了。期刊作为传统的发表平台,容忍和辨识有创新性的作品,是非常关键的。

关于多样性的问题,就要讲到杂志的特点。国内现在有这么多文学刊物,没有一个是一样的,但未必说得上每本杂志都有特点。一本杂志跟一个人一样,最怕的是没有特点,只要有自己的特点,就是为多样性做出了贡献。当然,多样性本身就是质量的标志,没有质量的特点,差不多只能是某种作风。歌德曾经区分过风格跟作风,没有经过进一步的调整,把自己天生的某些特征放在作品里,那往往是作风。杂志也是这样,一窝蜂地提倡某个年龄段的写作,一股脑地发表某种类型的作品,都只能形成幼稚的作风,而不是稳定的特点。

关于刚才各位老师谈到的ChatGPT问题,我差不多相信,凡是精神性的劳作,人工智能最终必然会超过人类。2017年我们杂志创刊时,第一期就选了一篇人工智能写的小说。那个时候我就认定,写作上人工智能超越人类是早晚的事。接下来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果人工智能的写作能力超越了莎士比亚这个级别的作家,那未来将会是个什么景象?非常可能,整个人类的经典系统,或者说我们所有的思想成果,全部要重新更换。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我们在精神领域面对着一个真正的万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个大变局会走向何处,没有谁会预先知道,但预先接触到一点最新的思考,总胜过无知无识。起码,我们现在得开始注意,我们要发表的某个作品,是不是ChatGPT写的呢?

《扬子江诗刊》副主编徐晓华:

刚才听了老师们的高论,很受启发。参加这次长三角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座谈会,我感到非常荣幸。刚才大家都在谈期刊的普及,像我们这样的诗歌刊物,除了和大家有一样的感受外,我们还有一些另外的压力,就是来自民间人士对诗坛的监督。诗歌刊物生存,好像又多了一重难度。因为诗歌总是让人觉得微言大义,有很多的隐喻与引申。这对我们的确是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我非常赞成程永新主编的说法,他说任何一个办刊人都要有胸怀,要坚持,而且需要一种信念。这一点确实是我们应该牢牢记在心里,并且体现到办刊行动上的。刚才贾梦玮主编的一些看法,对我很有启发,包括刊物的影响力和传承性等。他们办刊多年,陪伴刊物从一种巅峰状态,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多元的状态,他们的体会更深。贾主编也提到了刊物的创新问题,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诗歌刊物如何创新?如何高质量发展?

就诗歌刊物而言,我想换个思路说说。儿童与诗歌,它与我们诗歌刊物有没有关系?与当下的诗歌建设有没有关系?我们都说要培养青年诗人,其实儿童的诗歌教育问题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的外孙女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前一段时间回来背《弟子规》,我觉得这里面有些是鲁迅那个年代就批判过的东西,我对她说,有些意思你现在不能理解,你不用管它,只管背就行了。因为我找不到这种通俗的、朗朗上口的、有着一些诗歌影子的东西去替代。

所以,儿童的诗歌教育问题应该关注。儿童天生就是一个诗人,童心即诗心。很多诗人即使成年,也都富于童心。对儿童来讲,在刚刚启蒙的时候,诗歌对他们非常重要,对他们审美的生成,对他们爱的养成,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是不是可以借助刊物的平台参与到儿童诗歌教育当中去?在诗歌生活建设上做一点长线的工作?一来可以提高诗歌刊物介入生活的能力,二来也为刊物培养未来的读者,扩大诗歌人口。

《青春》率先走了这一步。去年《青春》搞了一个全国儿童诗歌活动,参与的小作者非常多,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生活,然后从生活当中来提炼出来,用诗的形式来表达他们对人生、对社会、对自然的一种感悟。许多作品出乎意料得好。

当然还要强调的一点就是,我们的诗歌进校园,诗歌与教育结合要摆脱一个误区。不能太功利化。应该把目标放在培养儿童少年的诗心上,也就是说让他们从小就有一种诗人气质,有一种诗歌精神,让他们从小就懂得这个社会是美好的,成长是需要爱,需要发现,需要创造的。从小培养他们,才是我们诗歌刊物所要做的事情。为孩子服务,为教育服务,也就在为诗歌服务,为文学服务,为我们的诗歌刊物的发展培植丰厚的土壤。

《西湖》主编吴玄:

办《西湖》都快20年了,我最早来《西湖》的时候,就想两个问题,一个是怎么办一个小刊物,另一个是怎么把一个小刊物办成大刊物。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位,《西湖》不可能去跟《收获》竞争,所以我想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给《收获》《钟山》这样的名刊提供作者,所以我将《西湖》定位为“发掘新人”的刊物。我用超过1/3的版面去推一个新人,这样一推就是十几年,推出了100多个新人,其中有一半都已经是有名的作家了。因为有这十几年的坚持,现在我们可以说《西湖》已经是一本不错的刊物了。

《文学港》主编荣荣:

每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我都感觉很亲切,有一种归属感。

首先,当大刊在谈影响力、覆盖率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小刊物其实关注的是一种深层的尴尬。这种深层的尴尬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组稿困难,这个组稿困难是组优质稿困难。另一方面是发行的压力,我去年在《收获》发了一首小诗,我们本地的播音员都能够阅读到。而在我们刊物上发文章,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效果。所以我想我们需要寻求个性的发展,在纯探索性的、个性化的领域,也许我们这些小刊物能争得一席之地。

每年我们都有文学大奖活动。十年来我们一直保持着给那些上升期的作家高度关注,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我们特别关注上升期的作家,非常有潜力的作家,未来可以成为大家的那些作家。这些作家愿意给我们刊物提供优秀的作品,也撑起了我们作品整体的水准。所以我想小刊物在期刊的方阵当中,作为助力存在,作为助推存在,作为未来作家的展示平台存在,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觉得长三角文学期刊聯盟的发展,应该与长三角作家的成长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我们在倡导刊物能够更丰富、更多元、更包容的全文学姿态的同时,地域性文化的呈现和对当地作家的推荐,同样需要期刊做出努力,这一点我们还是要坚持的。

我想讲的最后一点是,像我们这样的小刊物,只有几千册的发行量,要说出“文学期刊的未来很好”这句话,底气还是很不足的。我们现在致力于推广刊物的手机阅读,点击量很小,但我们努力了,所以未来文学期刊走向会怎么样?在此次座谈会上,我还是把我这种担忧严重地保留。

《青春》主编李樯:

第一,作为文学期刊,在打造影响力的同时,还要关注文学作品内容上的问题。结合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这个议题,个人觉得期刊发展最重要的是内容上的高质量。我们应该更多地去关注一些新鲜血液,吸纳新鲜力量,比如,“90后”青年作家的作品。

第二,关于文学期刊如何“破圈”的问题,我和荣荣主编面临同样的思考。如今各家文学期刊都有自己的微信公众号,或者是像抖音、微博这样的新媒体平台,在这些平台上我们发布了一些作品。从作者的角度来讲,他们也乐于作品在期刊发表的同时也能在网上发表,然后分享到朋友圈。通过网络推送,可能比我们纸质期刊的实际阅读量高出很多。这半年来我就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青春》公众号本身也有二三十万粉丝,但发布的内容点击量都很低,文学期刊类的公众号所发布的内容实际上就是简单的纸质版的转化,是“新瓶装旧酒”。那么到底如何“破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怎样以内容为核心,把作品更有效、更广泛地传播出去。这可能是接下来一两年内我要重点关注的一个课题。去年我们《青春》跟十月出版社联合举办了一个征文活动,如果仅仅靠我们两家公众号平台宣传,点击量和影响力有限,于是我们联系了头条,请他们做一些话题和流量支持,结果这么一个小活动,击量就有1.2亿。期刊如果能更好地结合流量媒体进行合作是否会有更好的未来?

第三,期刊是一个生态圈,也是一片综合性的树林。像《收获》《钟山》这样的杂志是参天大树,《青春》可能是其中的一种灌木,作为灌木,我们也会从大树的枝丫间沐浴到渗透过来的一线阳光。对于像《青春》这样的小刊来讲的,我们准备从今年起,要开掘面向在校大学生的读者群,接下来也会开发一些新栏目。

最后,对于文学期刊的未来我是抱有期望的,无论互联网如何发展,除非能发达到每个人一出生便在大脑中植入一个芯片,这样人类就可以无线连接互联网,人类就不用学习和阅读了。但我更愿相信,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对于阅读质量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文学期刊因其精加工,生产周期相对图书更短,内容更丰富等特点,读者数量将会有一个增长,可能量级不大,速度缓慢,但也将越来越固定,粘性更强。

《太湖》主编苏迅:

《太湖》创刊已经50年,是地市级纯文学期刊。无锡市是以工商文化为主体的城市,在文学杂志的运营上有一些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特点,也经历过一些特殊发展阶段。但是多年以来,我们坚持纯文学道路,从来没有任何动摇。

对于作者队伍的培养,现在我们基本侧重两头,一头是对青年作者,特别是第一次投稿的青年作者,只要他是首发,我们会精心指导作者修改稿件,甚至花大力气帮他改稿。另一头侧重于本地作者,每期1/3以上版面都是留给本地作者。当然,我们也关注外地作者,尤其是长三角地区作者。

这几年除了写作者逐步低龄化以外,还有一个现象就是在基层逐渐涌现出一批事业有成、慢慢退出职场的50多岁的中年作家。他们是青年时期就怀有文学梦想的一批人,也有一定写作基础,很有热情来从事文学创作。他们有丰厚的生活阅历,写了一些内容扎实的作品,我觉得这一批作家也是很重要的文学力量。

目前我们在做的重点工作:服务好基层的作者和读者。同时也对基层作者和读者进行专业引导,做好梯队建设,希望通过共同努力实现基层作者和读者队伍的专业提升。

《清明》主编赵宏兴:

很高兴在这个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的季节,和大家相聚在一起,座谈长三角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

今天以《收获》《钟山》《江南》《清明》为代表的近二十家长三角主流文学期刊,相聚在合肥,这是一场文学的盛会,也是一场友谊的盛会。我们深深沉浸在朋友到来的喜悦里,我们为能有机会主办这次会议深感荣幸。

文学期刊作为文学作品的载体,对文学创作队伍的建设、文学现象的产生、文学潮流的兴起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当代文学的发展证明,以《收获》為龙头的长三角文学期刊,创造了中国文学的高度。当今驰骋在文坛上的名家,许多人都是从文学期刊这块土地上成长起来的,这是我们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光荣。

作为办刊人,我们都热爱自己的刊物,刊物倾注着我们的心血、智慧和才华。今天我们相聚在一起探讨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汇聚起推动长三角文学期刊的高质量发展的巨大能量,相信我们的这次探讨,一定会在长三角文学期刊的史册上,掀开崭新的一页。

各位主编的发言,从多个方面探讨了期刊的发展,体现了老师们思想的深遂和态度的严谨。《清明》在创新办刊上,做了许多积极的探索,取得了一些成功的经验,也遇到了和兄弟刊物同样的问题,本来我想在会上与老师们一起讨论,但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展开讲了。

这次会议时间虽短,但我们的友谊很长。这次会议虽然结束了,但我们围绕长三角文学期刊高质量发展的探讨还没有结束,今后我们将继续向兄弟刊物交流学习。

最后,我要说说三个感谢。

一是感谢安徽省委宣传部领导、安徽省文联领导对此次会议的大力支持和指导,保证了这次会议成功举办。

二是感谢各位主编对这次会议的支持。这个会议过去因为疫情的客观原因,一波三折,今天我们终于成功举办了。这次会议正好是五一长假之后,感谢各位老师赶过来参加会议,见证我们长三角文学期刊人凝心聚力的精神。

三是感谢两家协办单位的无私奉献。他们冲着我们的友谊和对文学的崇高敬意,对此次会议提供无私帮助。

同时,因为会议时间紧张,没有安排安徽期刊代表发言,我们表示深深的歉意,好在我们在一起工作,以后有时间交流。

最后,祝各位老师在肥身体健康,身心愉快。

(供稿:本刊编辑部)

责任编辑    袁  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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