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芹 张 睿
(桂林理工大学旅游与风景园林学院,广西桂林 541000)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应扎实推动乡村产业振兴①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京开幕 习近平代表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向大会作报告[EB/OL].(2022-10-16)[2023-03-19].http://www.gov.cn/xinwen/2022-10/16/content_5718884.htm.。民族地区乡村拥有独具魅力的生态环境与民族文化资源,发展乡村旅游是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的有效途径(张睿 等,2022)。然而,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面临着产业增长缓慢、产业结构不合理、竞争优势不明显和市场化基础薄弱等诸多困境(吴彬等,2022),如何摆脱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困境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产业生命周期理论指出,产业发展遵循初创、成长、成熟与衰落的“S”形曲线。处于快速成长期的乡村旅游产业对旅游地的市场规模提升、投资引进、游客流量、旅游收入等方面影响更加显著(赵传松 等,2019),对乡村经济发展具有重要贡献。乡村旅游产业是一个复杂系统(Sainaghi et al.,2017),在内外驱动因素作用下会发生非线性动态演变(Lane et al.,2015),乡村旅游产业从初创期向成长期的跨越并非自然而然、一蹴而就。因此,探究如何推动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对民族地区乡村产业振兴具有积极的理论借鉴和现实指导意义。
现有对乡村旅游产业系统演变规律展开的研究认为,多主体、多要素交互作用下的乡村旅游系统在不同发展阶段的基本特征与适应机制存在显著差异(颜苗苗,2021);
受系统内外部因素影响,民族村寨旅游系统演化具有非线性动态复杂的特征(杨建春 等,2012);
通过对产业经济、资源环境等子系统仿真分析发现五种乡村旅游驱动模式(卢小丽,2017);
旅游吸引物、旅游区位和旅游支持等因素和主导驱动力阶段性转换(陈志军,2019),市场需求、政府支持和创新(屈学书,2020),以及乡村旅游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耦合(Zhou,2021)、与农业系统耦合(Zhao et al.,2022)等推动乡村旅游产业向高级阶段发展。这些研究分析了乡村旅游产业系统特征、驱动模式和动力因素,但对乡村旅游产业从初创期向成长期跨越并保持快速增长状态的动力机制关注不足。
乡村旅游产业系统与外部环境之间存在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系统由低级向高级阶段跨越并保持稳定增长状态,需要经历能量动态累积的过程(张立超 等,2016)。同时,民族地区乡村相对封闭的自然经济环境、民族的多样性、人力资本水平的差异性和生活的贫困性(白雪军,2022;
刘华芹,2021),使其社会文化、经济背景具有独特性,不同乡村情境下推动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内外部因素不同。因此,关注民族地区乡村情境,从系统能量转化视角开展研究,有助于深入阐释“什么”及“怎样”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此外,产业素质与产业收益是判断乡村旅游产业进入快速成长期的主要标准(易开刚,2017),聚焦于乡村旅游产业向成长期的质量转变才能真正推动乡村振兴(邓小海,2021)。基于此,本文根据系统非线性演变逻辑,探究民族地区情境下乡村旅游产业从初创期向成长期跨越的能量来源和动力机制,以实现产业素质质变和产业收益提升。
广西龙脊梯田景区是我国最早一批借助丰富的自然资源禀赋和民俗风情成功发展旅游产业的民族村寨型景区。经过近30年的发展,在不同关键事件影响和内外部因素共同驱动下,其乡村旅游产业完成了从初创期到成长期的跨越,探索出了民族地区传统农耕村庄实现旅游产业振兴的“龙脊模式”(吴忠军 等,2020),是具有重要借鉴价值的典型案例。系统动力学方法具有厘清复杂动态系统因果关系的优势(段哲哲 等,2022),文本分析法既为系统建模提供依据和验证,又能深刻解析产业跨越过程,二者结合使用有利于完整阐释“什么”及“怎样”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因此,本文选取龙脊景区进行典型案例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统动力学研究法,分析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式,识别产业跨越动力因素,构建并仿真分析产业跨越动力机制,以期为民族地区乡村增强内生发展动力,实现乡村旅游产业振兴提供理论透镜和助力。
乡村旅游产业是一个复杂经济社会系统(赵政原 等,2019),产业发展过程受多种相互依存、互相制约的动力因素影响(生延超 等,2021;
Rosalina et al.,2021),这些因素及其结构关系共同作用于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并促使其成为具有特定功能的统一体(张树民 等,2012)。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具有整体性、层次性、结构性、开放性与动态性特征(袁国宏,2008)。
乡村旅游产业系统的整体性、结构性和层次性体现为:系统要素以特定的秩序组合,要素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制约,要素及要素关系决定了系统的运作方式和功能;
相互作用的要素可按一定关系形成较低一级的系统,即子系统;
子系统与系统之间是局部与整体的关系。研究者们根据不同研究目的,按照旅游产业要素关系、功能等标准将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划分为不同类型子系统(杨军,2006;
张树民 等,2012;
卢小丽 等,2017)。
乡村旅游产业系统的动态性是指系统内部要素之间及系统与外部环境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使系统保持动态变化的运动趋势(McKercher,1999);
系统的开放性表现为系统持续与外部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颜苗苗 等,2021)。乡村旅游产业发展遵循产业生命周期理论的“S 型”运动轨迹,并受乡村背景和经济发展阶段等情境因素影响。乡村旅游产业的“起点”、特定多因素的组合“动力”(王淑佳 等,2022)和要素差异(刘鲁 等,2021)等因素约束产业发展方向和演变速度,只有在特定动力因素推动下,乡村旅游产业系统才能完成从初创期向快速成长期的跨越,实现产业素质质变和产业收益增长。
综上,乡村旅游产业作为一个动态复杂系统,存在产业跨越的客观趋势且受具体情境因素影响,可以依据研究目的将其解构为若干子系统。
乡村旅游产业系统解构应遵循研究内容与研究目标相匹配原则(卢小丽 等,2017)。竞争优势理论认为持续竞争优势源自战略资源、创新能力和产业环境3个方面(蒋学伟,2002),它们是企业素质的核心(Barney,1991),以及获取超额利润的主要来源(Coyne,1986),与本研究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内涵一致。产业战略资源包括人力、财力、信息和自然资源等产业发展的关键资源,其中,市场在资源配置和资源转化中起决定性作用;
企业创新能力的集合构成产业创新能力;
产业环境是产业发展的基础与保障。基于此,本文将乡村旅游产业系统解构为市场、创新能力与环境3个子系统。
市场子系统涵盖了企业与企业间相互关系、资源配置行为和产业收益情况,是乡村旅游产业战略资源配置和转化的基础(屈学书 等,2020)。市场子系统受产业环境影响,并为产业创新增长提供动力。创新是破解乡村小企业发展局限性的关键因素(安传艳 等,2020),在旅游产业生命周期演进、旅游小企业的经营模式(吕宁 等,2021)、顾客关系管理(Özgener et al.,2006)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创新能力子系统反映创业警觉、创新意愿及知识吸收和转化能力的综合变化,体现产业素质和竞争优势(Dereli,2015)。创新能力增长有助于提高战略资源利用和配置效率,增强企业对产业环境变化的感知和应对能力。环境能力子系统包括资源环境和政策环境,是乡村旅游产业供给能力和吸引力的重要影响因素(Le et al.,2019),为市场和创新能力子系统提供环境及资源保障(孙静 等,2022)。
综上,市场、创新能力和环境3个子系统互为支撑、相互作用,其动态交互过程反映了产业组织通过战略资源有效配置、创新能力增长和产业环境优化,获取持续性竞争优势,促进产业素质质变和收益提升的过程,是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系统动力学理论分析的基础。
从物理属性看,产业发展体现为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演进的过程,为实现这一过程,产业系统应持续从外部环境获取物质和能量(张立超 等,2016),物理学能量守恒和转换定律可以作为阐释驱动产业系统这一过程的理论基础(申先甲,1999)。物理学家迈尔最早提出能量守恒和转换定律,该定律指出系统能量具有动能、势能存在形式;
动能是系统由于运动而具有的能量,势能是系统内储存的能量,能量之间可以相互转换;
能量既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突然产生(Mayer,1862)。
初创期乡村旅游产业规模小、产业要素不完备,系统势能较低、动能较小。当动力因素持续作用于系统时,乡村旅游产业系统不断吸收外部环境的能量、物质及信息(颜苗苗 等,2021),表现为产业要素的逐步完善和产业素质增长,系统势能随产业要素“量”的积累而增加,并产生“势能-动能”的能量转换,该阶段是产业要素积累阶段。随着产业发展,要素的无序增加不能持续发挥积极作用,产业系统需要通过生产要素优化组合、产业结构调整、资源配置效率提升、产业关系完善等措施,将获取的物质和信息等资源高效转化为系统势能,促进“势能-动能”的能量快速转换并推动产业发展,该阶段是产业要素整合阶段。随着产业效率提升,系统势能持续增加,当系统动力不断增强时,势能与动能的能量转换速率大幅提高,最终突破量变的“度”,系统跨越到稳定的高阶状态并实现产业素质质变(卢艳芹 等,2016),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型见图1。
图1 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型
综上,本文认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是在动力因素持续推动以及能量积累转换过程中,处于初创期的乡村旅游产业系统经历积累、整合和实现跨越三阶段,实现产业素质质变和产业收益提升,并进入快速成长期的过程。
本文旨在洞悉和复现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动力因素与机制。遵循研究方法服务研究目标的原则,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统动力学研究法,理由如下:
首先,乡村旅游产业是一个特殊的复杂动态系统(卢小丽 等,2017),包含了大量相互依存、非线性因素(杨春宇,2009)。归纳性分析是质性研究的基石(Bansal et al.,2018),文本分析法适用于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的表层文本资料中深入解析产业跨越动态过程和驱动因素;
系统动力学方法在量化分析长期、动态和复杂系统问题方面具有优势(Sedarati et al.,2018),可有效阐释乡村旅游产业系统驱动因素及系统内各要素之间的关系和结构。其次,囿于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统计数据不完整且部分变量难以通过经济数据衡量,系统动力学方法可以利用文字、数值或主观资料等多种形式数据建模(段哲哲 等,2022),适用于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动力机制的仿真分析。综上,文本分析法和系统动力学结合使用,可以科学展现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整体过程和运作机制,有效弥补了单一方法的缺陷。
为兼顾案例的典型性和数据可获得性要求(殷,2017),本文选取广西龙脊梯田景区(下文简称龙脊景区)作为案例研究对象,原因如下:
第一,案例地是民族地区实现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成功典型。龙脊景区位于广西桂林龙胜各族自治县,是一个以梯田群为核心吸引物并结合少数民族人文景观的国家4A级景区。景区占地面积70.1 km2,居住着壮族、瑶族、苗族、侗族等少数民族。旅游开发前,农耕是当地村民的主要生计来源,生活极为贫困。作为我国最早一批向全国开放的民族村寨型旅游景区,经过近30 年的发展,2019 年龙脊景区旅游收入达1.05亿元,旅游产业已成为当地乡村支柱产业,实现了从初创期向快速成长期的跨越①相关统计数据来源于《龙胜统计年鉴》。。龙脊景区的乡村旅游产业发展在乡村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生态文明等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并积累了宝贵经验,探索出了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龙脊模式”(吴忠军 等,2020),符合案例对象选取的典型性。
第二,案例地的数据具有可获得性。我们长期关注并服务于龙脊景区发展,在景区规划、旅游企业经营、当地农民创新创业和旅游从业技能培训等方面提供指导和支持,并与当地政府、龙脊旅游公司、公益性旅游扶贫组织、社区居民等利益相关群体都保持良好合作关系,沟通密切,无论一手资料还是二手资料都较容易获取。
研究涉及的质性数据主要来自一手访谈资料和二手数据资料。我们对1993年1 月至2021 年12 月与龙脊景区相关的新闻报道、政府门户网站资料、相关书籍和期刊文献等二手资料收集整理;
在2018 年4 月至2021 年10 月,我们持续对案例地进行田野调查,与各参与主体进行深度访谈;
此外,我们在2020 年12 月、2021年5月和2022年4月,深度访谈长期研究龙脊景区旅游发展的专家,以补充验证理论编码和理论模型。本文采用字母和数字表示数据来源和编码序号,见表1。
表1 质性资料数据说明表
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统动力学研究法展开研究,数据处理包括了质性编码、系统仿真和交叉验证3个部分。
在质性编码部分,为确保数据分析质量,两位作者采用“背对背”迭代式译码方法对数据同时进行收集、编码、分析、验证。编码部分包括3 个阶段工作:阶段一,基于“能量-系统”的核心逻辑,厘清与界定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及过程模型;
阶段二,基于该过程模型,从原始数据提炼二阶抽象概念及凝练一阶构念;
阶段三,两位作者对编码构念与主题契合性进行讨论修正,并再次前往案例地田野调查、与研究案例地20 余年的学者进行半结构化访谈,以补充验证修正后的模型与构念。
在系统仿真处理部分,首先,根据阶段性研究成果和产业发展实践,复现龙脊景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并对系统中的关键变量,即旅游收入、旅游人数、旅游小企业数量等进行有效性检验,对关键存量进行稳健性和可靠性检验,以确保系统的科学性;
其次,将质性编码提炼出的产业跨越驱动因素设置为外生变量,并进行灵敏度分析;
最后,将分析结果与龙脊景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实践进行对比验证,形成产业跨越驱动因素的完整证据链条。
自1990年有少量游客进入金竹寨之后,在旅游公司、政府扶贫政策和规划、新闻媒体等多方支持下,龙脊景区旅游产业吸引力逐渐提高,其他村寨也开始参与旅游服务,形成旅游产业化雏形。1995 年起,龙脊景区平安寨(第一个核心景点)开始以3 元票价售票开放;
在龙胜各族自治县“旅游扶贫、旅游立县”战略投资计划、国家生态保护项目、国家西部扶贫开发项目等建设资金支持之下,平安寨逐步完善旅游基础设施建设;
2000 年,“三棵树”酒店的建成标志着第二个核心村寨——大寨村正式实施旅游开发。处于旅游产业萌芽阶段的龙脊景区也开始得到市场关注,景区经营权在2001 年被龙脊旅游公司以800 万价格收购。在经历了与村民的冲突与磨合后,2004 年龙脊旅游公司与村民达成合作经营协议,景区的企业化运营开始步入正轨。自此,在诸多相关利益群体共同努力之下,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开始向好发展,产业收入逐步提升,1990—2010 年,景区的年均游客量14.884 万人次,年均增长2.71 万人次;
年均旅游收入606.851 万元,年均增长126.1 万元。2010年,龙脊引入旅游运输公司、村寨重新签订分成协议等促进了乡村旅游产业要素的完善,当年旅游人数41万人次,旅游收入1895万元。至此,龙脊乡村旅游产业迈入新的发展阶段。
2010 年之后,随着龙脊景区乡村旅游产业经营范围及产业关系转变,龙脊景区对农民创业者、外部投资者的产业吸引力持续提升,旅游产业供应链不断完善,游客数量和旅游收入开始迅速提高,呈现稳定的快速增长态势。2010 年至2019年,龙脊景区平均年游客量98 万人次,年均增长12.6 万人次;
年均旅游收入6540.27万元,年均增长956.1万元,2019年的旅游收入过亿。借鉴旅游产业生命周期理论(郑世卿,2013),结合龙脊景区历年旅游人数、旅游收入及关键事件等可将龙脊乡村旅游产业生命周期划分为初创期(1990—2010 年)和快速成长期(2011 年至今)两个阶段。
3.2.1 产业跨越过程分析
根据龙脊乡村旅游产业生命周期,结合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发展的阶段特征、旅游收入、旅游人数增长折线图,通过Excel 对旅游人数和旅游收入进行线性趋势模拟,以旅游收入为例,其折线图呈现为:2004 年以前,旅游收入折线与模拟线接近;
2004—2015年,旅游收入折线在模拟线下方;
2015年以后,旅游收入折线远高于模拟线。因此,基于关键事件和线性趋势模拟结果,龙脊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过程年限为2004—2015年(见图2)。
图2 龙脊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型
3.2.2 产业跨越过程的系统因素分析
根据龙脊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型,产业跨越动力因素分析如下:
(1)积累阶段
在积累阶段之初,龙脊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内已开始进行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旅游资源开发等,但企业知识储量初始值较低、产业创新能力不足,即乡村旅游产业所需的生产要素缺乏,要素关系单一,系统势能低,能量转化速度缓慢。政府和龙脊旅游公司积极建成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大力建设交通和水电等基础设施,组织企业学习旅游经营知识等,如“指导创建农业旅游示范点……,我们抽出了专人负责……龙脊景区……指导创建工作……申报了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顺利通过了国家旅游局的验收”(G95),这增强了旅游资源品质和旅游吸引力,同时也促进旅游小企业和旅游从业人员重视提升旅游经营管理水平,对满足游客需求和遵守简单的服务规范有了一定的认知和践行,如“龙脊当地的‘背包族’深得中外游客的赞许,只要把行李交给他们,你就可以放心,不用担心自己的行李会丢失。替客人背包,在当地人看来是山村里一份很好的工作,做不好就没有经济来源,更重要的是对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带来不良的影响”(N11)。同时,旅游公司和政府还积极对外开展景区的宣传推广工作,如“公司派人去参加了海外旅行社组织的泰国旅游交易会、旅游推介会,通过下发……旅游宣传图片和光碟等……,客源市场拓宽到东北、华东、四川等”(F364),这使景区的游客市场规模不断增加,同时也吸引了大量外部资本和小企业的进入。现有本地小企业经营者和潜在进入者产生创业意愿和创业警觉,意识到只有不断学习新知识,提升旅游服务和旅游产品品质,才能更具竞争力,吸引更多游客。这些变化提升了本地小企业知识搜寻和知识接收意愿(张睿 等,2022),如“他们努力提高自身素质,不仅把普通话讲得越来越标准,英语也越说越顺溜,跨越了语言的障碍……外界的交流更方便了”(N17),“潘某慧和大寨的姐妹参加了农家乐专题培训,学到了不少的旅游知识和服务技巧”(N1),“2006年龙胜各族自治县已有60多家农家乐旅馆从电话订房发展到网上订房”(N12)。
(2)整合阶段
随着积累阶段旅游产业支持体系逐步完善,产业要素无序积累已经不能帮助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获胜,经营主体在产业网络体系的地位随创新能力提高而上升。在整合阶段,政府和领军企业加强了旅游开发深度,如“新增冬季旅游景观项目,打造四季龙脊品牌,保持对游客的吸引力……精心策划旅游互动项目……景区异常火爆,一床难求”(G75),注重提升资源品质内涵和人力资本素质,如“广西在农村实施县级政府促进农村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消除半文盲、电脑盲、技术盲”(G31),“龙胜各族自治县旅游局开展以乡村旅游从业人员为主要对象的全县旅游从业人员职业技能大培训工作……完成了两期培训课时,培训人数达200多人次”(G327)。随着景区游客数量增加,需求显现多元化,如“上山看梯田景观的路实在是太高太陡太长了,花费时间,又要体力。要他们(游客)爬山、走路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金坑没有缆车,就永远没有大的发展”(F31),推动了各种类型的旅游企业进入市场,金坑索道公司、茶文化公司、运输公司等一批企业进入龙脊景区,系统中产业主体竞合关系逐渐增强。基于前一阶段知识积累和创新能力的提升,景区内小企业认识到旅游产业的经济价值并能够识别游客需求的变化。为了提高游客满意度和接待率,本地小企业开始纷纷利用政府的支持性贷款追加投资,着重对装修风格、菜品品类、接待服务等进行完善和升级。旅游产业供给能力和资源配置效率有效提升,龙脊景区也被评为国家4A 级景区。
(3)实现跨越阶段
当系统势能累积达到产业素质质变的阈值,势能与动能高速转化并推动龙脊景区进入产业跨越的实现阶段,具体表现为:整个产业系统创新能力显著提升,村民感受到“现在不一样了,旅游这一整套东西都学会了,也知道民宿是什么,而且网络的东西也懂了,可以到网络上去查各种各样的装饰”(P69),领军企业和基层政府持续推动当地企业开展更高层次的知识学习,如“景区内的龙脊风景名胜区管理局、桂林龙胜龙脊金坑客运索道有限公司、桂林龙胜骏龙旅游运输有限公司、龙脊旅游有限责任公司等参加统计继续教育培训”(G24),部分小企业通过前期知识积累和资源整合,继续根据游客需求对经营内容和服务进行改善,如“游客在讲木楼太吵了,还有上面导水不好等。游客提出来的一些新需求。后来又改……,房间区域、厨房区域,底楼改造了”(F21),“酒店挣钱以后,发现游客不喜欢酒店,又把酒店又改了,改成民宿,又搞民宿化了,搞文创化了”(P62)。该阶段企业间竞合关系更加紧密,一方面,小企业依赖领军企业和政府政策扶持,提出“由于我村委资金有限,请示对受损的农户给予一定的补偿,公司和村委按受损金额各补偿50%”(F167);
另一方面,小企业间在互相学习中提升了服务水平和创新能力,增强了竞争优势。政府政策支持的重点由原来的创业支持转向环境和市场监管,如“龙胜各族自治县政府成立自治县旅游市场联合执法大队……重点整治内容:一是清理景区内诱骗客人买假中药材的商贩;
二是清理、教育、疏导景区内抢客拉客的经营者;
三是治理在景区内强买、强卖、强行兜售、欺客、宰客及其他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
四是整治非法营运和乱摆乱停的客运市场;
五是整治景区内环境污染”(G33),该阶段旅游产业供应链体系逐渐完善。
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政府政策、领军企业和竞合关系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首先,民族地区乡村大多位于经济相对落后的边远地区,旅游产业主体是当地少数民族村民,他们普遍缺乏旅游行业的专业知识、技能和经验,难以胜任乡村旅游开发和管理工作,旅游产业发展受基础设施不完善和农民知识技能不足的桎梏。政府对乡村旅游开发的规划设计、基础设施建设、公益性培训、财税支持及监督管理对推动产业系统有序发展尤为重要。其次,领军企业作为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的领导者和指引者,对推动产业系统向高级阶段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具体体现如下:领军企业对景区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和宣传推广的投资缓解了民族地区地方政府的资金压力;
领军企业承担了民族村寨景区的企业化运营管理和市场开拓责任,提高了景区管理效率;
领军企业根据市场需求变化调整经营策略的同时会指导乡村旅游小企业改善旅游产品和服务、提升产品竞争力,有效弥补了少数民族农民知识经验不足的劣势。最后,民族村寨具有独特的传统文化体系,农民从传统农耕劳动者转换为乡村旅游从业者,需要培育竞争意识和合作精神。竞合关系强调企业在竞争与合作中共存和发展,乡村旅游小企业在竞争与合作中通过优势要素互补提升了服务水平和创新能力,增强了竞争优势。
在产业跨越的积累阶段,领军企业、政府政策和竞合关系三要素共同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持续的能量输入和转化,促进旅游生产要素、知识和资源的积累;
在产业跨越整合阶段,3 个要素合力促进系统能量转化速度的提高,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生产要素优化整合,资源品质和前期的知识累积促进系统势能显著增加,产业素质明显提升;
在实现产业跨越阶段,3 个要素共同促进资源要素积蓄的势能高效转化为系统动能,实现产业素质质变、系统跨越和产业收益快速增长。
综上,领军企业、政策环境和竞合关系是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中产业素质势能积累的能量来源;
在3个要素驱动作用下,产业素质势能与动能的转换速率持续增加;
随着产业跨越的演进,3 个要素对系统的边际贡献不断增强,最终驱动产业素质质变和产业收益增加,见图3。
图3 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动力因素模型
(1)创新能力子系统
实践表明,知识积累是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创新能力的基础。领军企业组织的各类培训活动以及高校专家学者、非政府组织、游客、外来小企业的进入,使系统增加了新的知识源,原有的知识积累和新增知识源共同构成龙脊创新能力子系统的知识基。政府政策为企业提供优质创业环境,提高了产业组织创新意愿,企业竞合关系增强引起创业警觉提升,在创新意愿和创业警觉共同作用下龙脊乡村旅游产业知识基被激活,从而转化为产业创新能力。创业警觉和创新意愿不仅激励组织创新,还有助于组织克服组织惰性,在外部环境的重大变化时实行组织变革。随着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创新能力提升,产业主体进行新的知识创造并反哺系统,系统知识积累随之增加。综上,产业创新能力子系统反馈回路见图4。
图4 创新能力子系统反馈回路
(2)市场子系统
该子系统是由旅游企业、消费者、政府等市场主体与产业投资、资源开发和企业经营等市场活动之间的交互关系构成的动态子系统。产品供应能力、市场容纳能力、利润空间和进入壁垒影响市场子系统的产业吸引力,产业吸引力的增加促进外部资本进入、企业创业行为和游客数量提升,因此,本文采用产业吸引力表征市场子系统,见图5。
图5 产业吸引力在市场子系统的因果逻辑
旅游产品供给能力由资源、设施与服务构成,即目的地环境品质、旅游企业总数、产业创新能力及旅游开发状况共同影响产品供给能力。旅游开发状况取决于资金投入、资源条件和政府支持,龙脊资金来源包括领军企业的景区建设资金、外部资本和政府投资。政府通过直接支持目的地开发,以及政策扶持吸引外来旅游投资商,提高了旅游开发程度。任何市场都存在容量阈值,随着产业内旅游企业数量增加,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市场饱和度逐渐提高。乡村旅游小企业间的对抗性竞争促进经营成本增加、基础设施完善、产品和服务的改进与创新,同时提高了行业进入壁垒,削弱了产业吸引力。综上,市场子系统反馈回路见图6。
图6 市场子系统的反馈回路图
(3)环境子系统
环境子系统为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发展提供了资源和制度保障,是影响供给能力的重要因素。旅游地资源景观和生态环境质量是乡村旅游地吸引力的重要影响因素。目的地环境品质越好,旅游吸引力越大。然而,游客的进入和旅游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环境污染,对生态环境、文化多样性、资源品质等造成损害,降低了环境品质。市场子系统的发展使系统环境品质重要性凸显,在领军企业和政府共同支持下,环保投资增加以及保护力度加强。综上,环境子系统反馈回路见图7。
图7 环境子系统的因果反馈回路
综上,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的总反馈回路如图8所示。
图8 总反馈回路
(1)变量选择。为进一步探究驱动因素作用于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各子系统反馈回路的综合效果,依据上文各子系统反馈回路,本文选取了3个状态变量,21个辅助变量、2个常量变量及3个外生变量,见表2。
表2 变量说明表
(2)方程构建。参考相关研究(张军 等,2015)及龙脊乡村旅游产业实践设定参数和构建方程。鉴于篇幅限制,下文仅列举部分关键方程。
乡村旅游产业跨越(CTIS)的系统模型公式设定为:
式(1)中,US1~US3分别代表创新能力(I)子系统、市场(M)子系统与环境(E)子系统,将表征3 个子系统的存量变量分别设置为创新能力(IN)、产业吸引力(IA)与环境品质(EQ)。
在I 系统中,t时刻的创新能力存量INt由创新增长(IN+)和创新衰减(IN-)平衡后的总量累计而成。因此将创新能力表达式设置为:
在M 系统中,产业吸引力为表征市场子系统的状态变量,产业吸引力在增长(IA+)和衰减(IA-)的平衡中累计形成产业吸引力存量(IA),因此将产业吸引力IAt的表达式设置为:
在E 系统中,环境品质存量EQt也是由环境提升(EQ+)和环境破坏(EQ-)的差值累计而成。因此,环境品质EQt的表达式设置为:
本文对模型有效性、稳定性和极端值进行检验。首先,利用SPSS 将系统运行得到的游客数量和旅游收入数值与真实数据进行拟合,检验结果不存在显著偏差,通过了模型的有效性检验。其次,将时间步长逐次叠半调整仿真,结果表明市场、创新能力和环境3 个子系统的存量均未发生显著变化,说明该系统较为稳定。输入上述参数和方程,借鉴系统动力学相关研究(连莲,2017;
胡畔,2018)和数据可得性,将模拟期限设定为1996—2030年,时间步长设置为1,单位设置为年,仿真分析结果如下图9所示。
图9 仿真分析结果
如图9-a 所示,在积累和整合阶段,产业吸引力逐渐提升并呈现出增量递减的发展状态;
在实现跨越阶段,产业吸引力呈近似直线的增长态势,系统内产业链和产业形态相对完善,产业吸引力的增强和衰弱达到动态均衡。
如图9-b所示,创新能力在整个过程中呈现类指数增长趋势。在龙脊产业跨越过程中,旅游小企业对民宿的设施、服务、餐饮等方面的创新意愿较强,并且随着各类服务培训活动举办,专家学者、游客及外来旅游小企业的进入,系统知识总量增加,知识基转化为创新能力的速率逐渐提升。
如图9-c 所示,在跨越过程中环境品质持续提升。在整合阶段,环境品质增速逐渐减缓;
在实现跨越阶段,环境破坏程度与环境改善程度达到动态均衡,环境品质在高位小幅波动,产生“临界规模”效应。值得注意的是,在跨越完成后,环境品质呈下降趋势。
4.3.1 政策环境敏感性仿真分析
为研究系统的政策环境敏感性,本文将政策环境的初始状态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变,结果如图10所示。
图10 系统对政策环境的敏感性分析
由图10 可知,市场、创新能力和环境子系统对政策环境变化比较敏感,其中,环境子系统对政策变化灵敏度最高。政策环境有利于缩短产业素质质变的年限。在积累和整合阶段,环境品质、旅游开发度、新增知识源、企业总数、外来投资等具有较高敏感性响应,政策环境对这些要素的边际贡献递增。在实现跨越阶段,随着黄洛瑶寨歌舞场开始营业、古壮寨开放、和大路口工程启动、桂林金坑客运索道有限公司及百度销售渠道的进入等,龙脊乡村旅游吸引物品质逐步提升,销售模式多样化以及产业链不断完善,促进了产业素质质变。
4.3.2 领军企业敏感性仿真分析
为探究龙脊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对领军企业的敏感性,本文把领军企业作用强度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变,结果如图11所示。
图11 系统对领军企业的敏感性分析
由图11 可见,市场、创新能力和环境子系统均对领军企业比较敏感,其中,创新能力子系统敏感性最高。龙脊景区领军企业的主要收入是门票销售,而资源禀赋与供给能力是刺激游客消费的主要因素,即领军企业收益取决于景区内旅游小企业的接待服务能力和环境子系统吸引力。因此,领军企业对内聚焦于景观生态环境投资维护、旅游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为旅游小企业提供培训和学习的机会,以及鼓励村民维护梯田景观等;
对外聚焦于客源市场宣传推广、招徕游客。
在产业跨越过程中,领军企业对创新能力增长的边际贡献逐渐增强,并未随着产业跨越完成而减弱。在积累阶段,龙脊旅游小企业经营者受教育程度和创业警觉相对较低,系统内小企业知识学习需求较强。随着跨越阶段演进,领军企业对环境品质改善的边际贡献持续增加,提升了环境品质的“临界规模”。当领军企业作用强度增强,产业吸引力提升和衰减同时发生。一方面,景区的企业化经营有利于提高旅游开发深度和增强产品供应能力,促进产业吸引力不断增加,吸纳更多外来旅游企业、社区居民创业和游客进入;
另一方面,旅游产品品质提升、企业数量增加和利润降低提高了行业进入壁垒,导致产业吸引力减弱。
4.3.3 竞合关系敏感性仿真分析
为识别系统中竞合关系敏感性,本文将竞合关系赋值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变,结果如图12所示。创新能力、市场和环境子系统对竞合关系比较敏感,环境子系统对竞合关系变化的敏感性最低。龙脊景区的旅游企业普遍对环境等公共物品投资意愿较低,倾向于搭领军企业和政府的“便车”。
图12 系统对竞合关系的敏感性分析
图12 表明,竞合关系增强显著促进创新能力提升。在产业发展初期,竞合关系对创新能力贡献较小。这是由于在跨越初期,多数小企业把旅游经营视作提供简单的住宿和餐饮,忽视市场营销和组织创新能力的培育,促进了组织惰性增长;
同时,企业生产上的合作关系无法完全转化为创新合作关系(辛安娜 等,2015),龙脊村寨间有合作制度,当地村民创办的旅游小企业秉承互助与合作的村寨“精神”,但尚未形成创新合作关系。随着产业发展演进,龙脊乡村旅游小企业间竞合关系对创新能力的边际贡献递增。竞合关系的增强扩大了系统创新能力势差,促进旅游小企业产生创业警觉和知识需求,并探索提升创新能力。
随着龙脊本地旅游小企业知识水平和创新能力提升,竞合关系的增强促进本地企业经营管理水平和市场竞争力提高。例如:大多旅游小企业认为“游客都喜欢舒服、干净的环境啊……我们必须要搞好……不然不来”(F216)。
本文通过典型案例研究,采用文本分析和构建系统动力学模型复现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探究其动力因素和动力机制。结论如下:
第一,创新能力、环境及市场3个子系统构成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领军企业、政策环境、竞合关系是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动力因素。在动力因素作用下,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势能与动能持续加速转化,直至产业素质积蓄的势能激增,能量转换释放的巨大推力推动乡村旅游产业跨越。
第二,创新能力、环境及市场3 个子系统构成多条复杂反馈回路,正反馈作用持续强于负反馈,抵消了负反馈对系统增长的抑制作用,促进系统有效运转。在跨越过程中,创新能力、环境品质和产业吸引力3个存量呈现快速增长趋势,其中,创新能力呈现类指数增长的趋势。环境品质在跨越过程中持续提高,在整合阶段增速逐渐减缓,在实现跨越阶段产生“临界规模”效应,跨越实现后呈下降趋势。产业吸引力在积累和整合阶段呈现增量递减的趋势,在跨越实现阶段呈近似直线的增长趋势。
第三,在产业跨越过程中,政府政策对3 个子系统推动力持续增强,是缩短跨越年限的主要力量。政策环境优化推动3 个子系统发展,其中,对环境子系统的存量增长贡献最大,对创新能力子系统推动作用存在时间延迟。在积累和整合阶段,政府政策发力点聚焦于提升民族地区乡村产业供给能力和刺激市场需求;
环境品质、旅游开发度、新增知识源、企业总数、外来投资等因素对政策环境优化的敏感度较高,边际贡献逐渐增强;
创新能力和创新意愿等对政策环境变化的敏感度较低。
第四,领军企业与竞合关系是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创新能力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在积累阶段,系统创新能力不足,领军企业对创新能力的贡献较低;
随着跨越过程演进,领军企业对系统创新能力的边际贡献不断增强,创新能力子系统正反馈作用持续性增加,成为产业素质提升的主要力量。在产业跨越过程中,竞合关系对创新能力边际贡献递减。一方面,竞合关系的增强推动知识、资源、信息等在产业系统内流动,促进创新能力持续增长;
另一方面,竞合关系增强引起企业经营成本增加和行业进入壁垒提高,一定程度上抑制部分旅游小企业创新意愿。
本文主要研究贡献如下:
第一,本文基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阐释了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本质和过程。现有产业跨越研究致力于探索工业制造业和智能产业等产业的跨越过程,尚未有研究对特定情境下乡村旅游产业的跨越过程进行深入探索,本文基于民族地区情境构建了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模型。
第二,本文通过对典型案例的文本分析,厘清并识别了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和动力因素。现有文献更多侧重于分析区域旅游产业升级和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忽视了民族地区语境下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动力的识别。本文基于民族地区乡村情境发现,领军企业、政策环境和竞合关系是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关键驱动因素。
第三,本文构建了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系统动力学模型并进行量化模拟分析,展现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过程中各驱动因素对创新能力、环境及市场子系统的作用机制,响应了覃建雄(2016)对亟需构建不同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升级的动力机制的呼吁。
本文主要研究启示如下:
第一,在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发展初期,政府应着重完善基础设施建设,营造优良的投资环境,引入领军企业。发挥领军企业的资金、信息、知识和人才优势,解决该阶段乡村旅游产业内生动力不足、初始资源匮乏、农民市场化运作能力较低的发展难题,引领并带动乡村旅游产业发展。
第二,在产业跨越过程中,应注重提升农民的知识储量、经验和创业警觉,通过提升乡村人力资本水平,促进乡村旅游产业快速发展,实现农民在乡村振兴中的主体地位。
第三,旅游产业处于快速成长期时,产业要素和产业关系已相对完善,环境品质与旅游发展的良性互动成为该阶段的主要目标。囿于市场和资本“逐利”目标,企业通常对环境等公共物品投资意愿较低,政府和领军企业应注重改善环境品质和建立合理有效的管理机制,促进乡村旅游产业可持续发展。
本文聚焦于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动态系统,探索跨越过程的动力因素和模型机制,主要存在以下两点不足:
第一,本文在充分整理案例地旅游产业发展历史和相关理论基础之上构建了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系统,希冀最大程度复现跨越过程,但考虑到建模便利性和部分变量难以量化,没有将政策环境、创业警觉及资源破坏等变量可能存在的时间延迟效应纳入方程,未来可对这一缺憾进行探索和完善。
第二,基于单案例研究探索出民族地区乡村旅游产业跨越的规律,对结论的普适性存在影响,未来研究会选取更多民族地区典型案例地,进行多案例比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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