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最丰富“杜立特行动”专题档案

徐槊蔓/江山市档案馆

当地时间2023年11月15日，习近平主席在美国友好团体联合欢迎宴会上发表了题为《汇聚两国人民力量 推进中美友好事业》的演讲。演讲中提到，“浙江衢州有一个杜立特行动纪念馆，当年获救的美国军人的后代经常来到这里，向见义勇为的中国人民表达敬意。我相信，血与火铸造的中美两国人民友谊一定能够代代相传。”由此，中国人民奋力营救“杜立特行动”飞行员的故事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其实，在浙江衢州不只有一个“杜立特行动纪念馆”，与之相关，江山市的档案部门也为这段历史提供了丰富的史料支撑。江山市档案馆从最初发现的8件与“杜立特行动”相关档案资料到如今收藏的500余件档案，成为全国范围内馆藏“杜立特行动”相关档案最丰富的档案馆。

江山市档案馆对“杜立特行动”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当时刚刚参加工作的江山市档案馆原馆长徐青无意间翻阅到一份档案资料：“1943年，江山两处美机降落地共有27人被日军杀害，816间房屋被烧毁。”江山县为什么会有美机降落？这两处民众又为什么会受到日军的残忍迫害？这一系列问题引起了徐青的注意。

通过查找馆藏民国档案目录，相继发现了“江山民众护送美军飞行员的人力车费收据”“江山县美机降落地被敌房屋焚毁统计表及居民被敌残杀统计表”等相关档案，加上一块由今张村乡东积尾村村民捐赠的B-25飞机残片，充分印证了1942年参与“杜立特行动”的部分美军飞行员迫降在江山并被江山民众营救他们的事实。

2002年，江山市档案馆提供的8件“杜立特行动”相关档案在美国举办的《历史的记忆》大型展览中展出，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此后，江山市档案馆抓住机遇，积极申报，2010年，由省档案馆和江山、遂昌、象山等县（市）档案馆相关档案共同组成的《浙江抗日军民救护遇险盟军档案》成功入选第三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成为馆藏除《清漾毛氏族谱》以外的又一“国宝档案”，也进一步扩大了“杜立特行动”事件的影响力。

近年来，随着江山市档案馆馆藏民国档案数字化水平的提升，“江山县政府催征修建衢州机场石工函”“江山县营救友机降落飞行员出力人员实事清册”“江山县政府密令查觅美机电文”等一批民国档案又相继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丰富了当年的营救细节，也为后续寻找营救者及后代提供了重要线索。

2012年至2015年期间，为深入了解这段历史，还原历史原貌，徐青带着几名档案馆干部组成调查小组，多次开展 “1942年江山民众救护美军飞行员情况”的调查研究工作。调查小组一行先后前往张村乡、长台镇、清湖镇、大桥镇等多处营救地点，通过询问当地村委或者相关村民，找到了当时的营救者和营救者后代了解相关情况。一份份调查笔录，详细记录了被调查人的姓名、身份证号、居住地、营救的详细过程等内容，形成了珍贵的口述档案，该批笔录整理后已进馆保存。

通过档案记载和实地调查研究，证实了江山民众共营救了6名美军飞行员，他们分别是3号机组的查尔斯·奥扎克、雅克布·曼奇和5号机组的罗斯·威尔德、尤金·麦克古尔、丹佛·特鲁洛夫、约瑟夫·曼斯克。其中直接参与营救5号机飞行员曼斯克、特鲁洛夫的民众叫做朱王富（又名朱金富），当年仅有15岁。“1942年4月19日一大早，我去上学，在路边看到一棵树上挂着颜色有黄有红比较鲜艳的飞行服，树边过去路上站着两个外国人，个子很高，鼻子有勾，头发红色，我跟他们讲话，听不懂说什么，他们就跟着我一起走，我上学路上要经过保长徐尚志家，我就把他们带了过去……”朱王富向档案馆工作人员详细讲述了他参与营救两位飞行员的整个过程。最终曼斯克、特鲁洛夫被顺利送往衢县第十三航空总站与其他飞行员汇合。

在完成这份调查后的第二年，朱王富去世了，大家都感到非常惋惜。重要档案的抢救与保护已刻不容缓。

2018年10月26日，美国杜立特突袭者子女协会代表团在江山市保安乡中美联手抗日纪念馆合影

在调查清楚营救事实后，江山市档案馆积极开展对外征集，持续加强“杜立特行动大救援”档案资料的收集和整理。2016年，江山市档案馆利用“国家重点档案保护与开发项目”资金，完成保安乡“中美联手抗日纪念馆”布展工作，并通过项目外包的形式，征集到1943年版本的书籍《东京上空三十秒》、“杜立特行动纪念章”、营救者后代前往美国参加70周年纪念活动的机票护照、部分飞机残片等珍贵档案。

2017年，美国杜立特突袭者子女协会成员刘美远来江山访问，在参观了“中美联手抗日纪念馆”后，她深受感动，表示希望双方能够继续合作，更好地推动中美民间交往。2018年，在杜立特突袭者子女协会的帮助下，档案馆从美国漂洋过海征集到一批相关档案，其中一幅由杜立特将军及四名飞行员劳森、大卫·撒切尔、迪恩·戴文波特、查尔斯·马库鲁亲笔签名的限量版海报尤为珍贵。

除了对外征集，实地探寻也是收集“杜立特行动”相关档案的重要途径之一。多年来，徐青带领档案馆干部及好友郑伟勇等人多次利用节假日和周末时间，驾车前往各处B-25轰炸机的坠毁地点搜集相关档案。他们经常面临各种严峻的挑战，有次为了寻找5号机的坠落地点，找了三个当地向导但还是差点在山上迷路，历经11个半小时在深山里探寻却毫无收获。幸运的是，这次探寻的过程感动了当地的百姓，一位村民将一根珍藏的5号机油箱标尺出售给了档案馆保存。

档案资料的收集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江山市档案馆馆藏的1号机、3号机、5号机、14号机等B-25轰炸机飞机残片，都是在一次次充满冒险、争分夺秒的实地探寻中发现的，实属不易。

自2017年江山市档案馆与美国杜立特突袭者子女协会取得联系后，突袭者后代多次来访江山，通过听历史简介、查原始档案、看纪念展馆、寻降落地址、访相关后代等活动，了解当年江山民众营救美军飞行员的生动历史。

2018年3月，杜立特行动5号机副驾驶罗斯·威尔德中尉的外孙，迈克尔·大卫·康特伯格和乔纳森·邓肯·康特伯格来到江山，在“中美联手抗日纪念馆”门前种下了友谊树，在营救地苏源村带回了10公斤泥土并举行庄重的敬酒仪式，这一系列举动都传达着美机飞行员后代对中国人民的真诚感谢。

同年10月，美国杜立特突袭者子女协会代表团一行来访江山，其中也包括3号机机组成员查尔斯·奥扎克的女儿苏珊·奥扎克。苏珊·奥扎克来访江山的第一站就是江山市档案馆，她将其父亲亲笔签名的照片、父亲回国后的家庭相册以及记录父亲生平事迹的杂志赠送给江山市档案馆保存。第二天，她专程前往其父亲的迫降地，看望了当年营救者的后代廖诗原之子廖明发，他们满怀深情，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此后，苏珊·奥扎克也常与廖明发联系，2023年11月，苏珊得知营救地的老宅已被重新修缮，还专门拍摄了一个视频并捐款1.5万美元进行补助以表达她对江山人民最真挚的感谢。

中美民间交往的情谊在这样一次次的探寻中愈加深厚，其中不断形成的照片、影像档案又成为见证这段历史的“新档案”融入馆藏。后续江山市还将建设一批历史纪念点，寻找一批营救者后代，持续做好这段历史的保护与宣传，让“血与火铸造的中美两国人民友谊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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