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姝 伊继东
【摘 要】 数字化转型背景下,混合学习已成为教育与技术融合的新常态。然而,随着数字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普及,大学生群体内部的“数字鸿沟”逐渐浮现,消极的学习体验阻滞了混合学习质量的提升。精准识别大学生内部的“数字弱势群体”,对提升混合学习质量、维护教育公平具有重要意义。据此,采用方便抽样法和滚雪球取样法,对8个省级行政区共19所高校的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展开调查,借助SPSS 26.0和AMOS 26.0软件,对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的群体性差异进行分析。实证结果表明:(1)除外生动机无显著差异外,男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显著优于女大学生;
(2)高年级大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整体优于低年级大学生;
(3)非“双一流”高校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显著优于“双一流”高校大学生;
(4)计算机类与非计算机类专业大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无显著差异,专业类型并非影响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的关键因素。基于此,提出以下对策建议:(1)打破性别角色刻板印象,提升女大学生混合学习能力与信心;
(2)关注低年级大学生的学习困境,切实改善混合学习体验;
(3)充分发挥“双一流”平台优势,帮助学生适应混合学习;
(4)坚持以人为本,规避“为技术而技术”和“为改革而改革”的误区。
【关键词】 混合学习;
大学生体验感;
差异性分析
【中图分类号】 G642 【文章编号】 1003-8418(2024)06-0067-10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06.009
【作者简介】 张姝(1983—),女,湖北荆门人,云南师范大学信息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伊继东(1954—),男,山东高青人,云南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
一、引言
信息化为中华民族带来了千载难逢的重要机遇,没有信息化就没有现代化[1]。当前,教育信息化、教育数字化已成为我国教育强国建设的必然趋势,混合学习模式主流化已逐渐成为国际高等教育领域的新常态。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加速推动高等教育领域的数字化变革[2],但同时也带来了扩大“数字鸿沟”的隐忧。如何使教育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与“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促进教育公平”同向同行成为当前亟须解决的重要议题。2022年联合国教育变革峰会将“混合学习模式下的教育公平问题”视为数字化时代高校面临的一大危机,强调关注边缘化弱势群体的必要性[3]。在技术渗透教育领域的进程中,多种因素的叠加作用导致部分学生已然沦为“数字弱势群体”[4][5],冲击着数字红利在教育领域的分配正义。然而,当前对“数字弱势群体”身份的识别却存在一定困境[6]。在此背景下,如何精准识别并有效帮扶大学生中的“数字弱势群体”应得到持续关注。
学界对识别和帮扶“数字弱势群体”的探索已有较为丰富的理论成果。但已有研究多关注老年人[7],针对大学生群体开展的研究有待丰富。尽管有学者揭示了当代大学生群体间的“数字鸿沟”[8],却未结合混合学习背景对帮扶路径展开深入讨论。关于如何识别混合学习模式下的大学生“数字弱势群体”,并为其提供精准帮扶的研究仍存在一定空白。鉴于此,本文基于学习体验视角,以大学生对课程资源、学习交互等多方面的感知来评价混合学习质量[9],从而折射出个体对混合学习的适应能力和掌握水平。借助SPSS 26.0和AMOS 26.0软件,对主体能力(性别、年级)和社会关系(院校层次、专业类型)两个“弱势维度”[10]展开群组差异性比较分析,识别混合学习模式下的大学生“弱势”群体,进而提出相应对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混合学习的发展大致经历了 O2O(Online To Offline)、 OAO (Online And Offline) 和 OMO(Online Merge Offline)三个阶段[11],是一种面对面教学和在线学习的结合体[12]。在社会领域中,性别、年龄、教育背景等社会结构性因素,作为不断卷入社会系统再生产过程中的规则和资源,对行动者的主观能动性具有规范和导向作用[13]。“数字鸿沟”实质上是已有的社会不公平在数字化生存时代的反映[14],体现出社会结构性因素对个体的制约,这一现象在混合学习中亦有所体现,可以从混合学习体验的角度加以检视。
学习体验是学习者在学习前、学习中和学习后产生的感受和印象[15]。混合学习体验即学生在混合学习情境下的学习体验,这一概念具有多维性。第一,在学习动机维度,丹麦学者克努兹·伊列雷斯认为,动机是触发学习活动的“起点”和学习中不可或缺的要素[16];
曹培杰通过访谈发现,兴趣动机是学生在信息化教学中学习体验的一个维度[17]。混合学习情境下的学习动机反映了学生个体对混合学习的价值期待与印象,是评价其混合学习体验的要素之一。第二,在内容维度,伊列雷斯指出“如果没有学习内容,没有所学之物,那么谈论学习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意义”[18];
王丽和李艳同样认为内容体验是混合学习体验的组成部分[19]。第三,在互动维度,交互性是积极、有意义学习的关键条件,提升交互性是当前在线学习发展的一大趋势[20]。已有研究表明交互性是评价混合学习的重要维度[21]。第四,在技术维度,作为传统课堂学习和在线学习的结合[22],混合学习不同于传统学习模式的关键特征在于信息技术的支持。因此,在讨论混合学习体验时关注技术这一维度是非常必要的。有研究将技术作为慕课和翻转课堂这一教学模式下测量学习者体验的构成维度之一[23]。第五,在学习效果维度,学生的学习效果是教育目标实现程度和教育质量的重要表征,在混合学习的已有相关研究中,学习效果是一个备受关注的主题。张文兰和李莎莎指出,学习效果感知是在线课程学习体验的构成维度[24];
唐文秀等人同样认为,学习结果是评价混合学习的维度之一[25]。基于上述讨论,本研究将混合学习体验的测量指标划分为动机、内容、互动、技术和学习效果五个维度。
(一)混合学习体验的性别差异
“数字鸿沟”这一概念,提供了理解不同群体在接受、使用和适应数字技术方面差异性的重要视角。这一概念的应用,有助于深入研究混合学习体验中的群体性差异,从而更好地满足不同学习者的需求。“数字性别鸿沟”是“数字鸿沟”在男性群体和女性群体之间的具体反映[26],这种差异使得两性在面对数字技术时呈现不同的特征。在能力上,女性在需要更强视觉空间能力的测试和处理抽象信息的任务中表现得比男性差,在心理表征中生成和操作信息等方面的能力也相对较弱[27][28],这可能导致女性在面对数字技术时处于相对不利的位置。在心理上,女性在面对复杂的数字工具时,产生的计算机焦虑高于男性[29]。同时,女性在洞察数字技术的潜在价值方面更加困难,主观上难以建立起很强的使用意愿[30]。在传统文化视角中,父母往往将数字领域的工作视为“男性的专场”[31],这些因素限制着女性接触、了解、学习和适应数字技术。上述情况可能导致女性对数字化设备的体验低于男性,再加上混合学习是一个由数字技术和信息技术起主要支持作用的环境,因此,女性在处理混合学习任务时的体验与效果可能较差。从性别差异层面来看,汪卫平等人对跨国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女性数字能力明显低于男性[32],也有一些学者认为男性对数字技术具有更浓厚的兴趣和更高的接受度[33]。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1,男大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优于女大学生。
(二)混合学习体验的年级差异
高校大学生的“数字鸿沟”也体现在不同年级的学生之间。从学习者特征来看,在经历中小学阶段的应试教育后,初进大学校园的本科生可能不适应大学的学习内容、方式与节奏。而高年级学生在线自我调节学习能力相对较强,这得益于入校后阅读习惯及其他学习策略的养成[34]。基于上述分析,高年级与低年级学生对于混合学习的适应程度可能有所不同。研究表明,年级越高的学生对在线学习的自我效能感越高[35],而学习者的自我效能感正是影响学习效果的重要因素,由此推测高年级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优于低年级学生。在年级差异方面,李玉斌等的研究认为低年级学生利用网络进行学习的行为能力弱于高年级学生, 因此,需要对刚入校的学生在网络学习行为方面给予必要的指导[36]。郭娇等的研究表明低年级本科生对在线自我调节学习的自评得分显著较低[37]。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2,高年级学习者在混合学习中的体验优于低年级学习者。
(三)混合学习体验的学校层次差异
不同的学校层次也可能会使学习者之间出现“数字鸿沟”,这主要是由于不同层次的学校在硬件与师资素养方面存在一定差距。例如,我国“双一流”高校在政策支持和资源倾斜下,具备更为完善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和更高信息素养的师资队伍[38],能够为学习者提供优质的混合学习体验。在硬件方面,这些高校可以为学习者提供先进的数字设备;
在师资方面,一般来说,综合实力较强的高校教师在授课技巧和信息技术素养方面表现更为优秀。而教师对在线教学技术与方法的掌握程度是决定在线教学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39]。此外,研究表明,数字优势群体倾向于使用网络上的“严肃类应用”进行创造性活动;
而数字弱势群体倾向于使用网络进行社交和娱乐活动[40]。从学习者自身角度来看,由于不同层次院校学生的职业前景与自我预期不同,重点院校的学生相较于非重点院校的学生具有一定的优势社会地位,这可能导致重点院校大学生与非重点院校大学生在互联网应用上存在不同偏好——重点院校大学生更重视包括在线学习在内的工具性互联网应用,而非重点院校大学生更倾向于利用互联网进行自我互动[41]。由此推论,“双一流”建设院校大学生可能更习惯使用互联网开展学习活动,从而在混合学习中具有一定优势。在学校层次方面,孙迟瑶等的研究表明来自综合实力较强高校的学习者具备更高水平的信息素养,进而促进其在线知识共享数量的增加和学习质量的提升[42]。王美等人的研究表明,数字技能水平的高低与教育背景存在相关性,拥有良好教育背景的学习者通常会具备更高水平的数字技能[43]。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3,来自“双一流”院校的学习者的混合学习体验优于非“双一流”院校的学习者。
(四)混合学习体验的专业类型差异
不同专业背景的学习者之间的数字鸿沟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学习者的先前知识和经验会影响他们对信息的感知、组织和理解,成为他们组织和同化新知识的概念性参考[44]。非计算机类专业的学生接受的专业信息技术教育较少,信息知识掌握有限,因此在处理信息技术问题、面对数字学习情境时更容易感到陌生。这可能导致不同专业的学习者之间形成“技能鸿沟”,即非计算机类专业学生的数字素养低于计算机类专业的学生。网络学习和混合学习的成功高度依赖互联网和计算机应用经验,因此非计算机类专业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可能较差。在专业差异方面,王改花等的研究表明,计算机水平对学习效果有显著影响[45]。基于这些发现,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4,计算机类专业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优于非计算机类专业学生。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借助SPSS 26.0 与AMOS 26.0,以高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探讨了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的群体性差异。
(一)样本
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研究选择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共8个省级行政区(辽宁省、北京市、天津市、山东省、河南省、湖北省、四川省、云南省)作为取样来源,采用滚雪球和方便抽样方法,从中选取共19所高校,其中,辽宁省选取2所高校,北京市、天津市、河南省、山东省、湖北省各选取1所高校,四川省选取4所高校,云南省选取8所高校。通过问卷星平台发放问卷,对目标高校的大学生开展调查。问卷发放时间为2022年6月15日至2022年7月15日,去除答题时间过短、整份问卷均选同一选项等无效问卷后,最终回收有效问卷3449份。各高校样本分布具体如表1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样本的整体涵盖面较广,样本量占比较为均衡,数据代表性良好。具体来说,在性别方面,被试的男女比例较为均衡,其中,男生占总人数的44.7%,女生占总人数的55.3%;
年级方面,参与调查的本科生主要集中在大一至大三年级,其中,大一年级学生占总人数的39.2%,大二年级学生占总人数的26.1%,大三年级学生占总人数的29.4%;
专业类型分布方面,计算机类专业学生与非计算机类专业学生分布较为平均,分别占总人数的46.8%和53.2%;
在院校层次方面,“双一流”院校学生占23.1%,非“双一流”院校学生占76.9%。
(二)量表
本研究中使用的《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量表》主要改编自李宝[46][47]、池丽萍等人[48]在研究中形成的初始量表。结合已有研究成果对混合学习体验评价维度的划分,对初始量表进行适当修改和整合,最终形成适用于本研究的测量维度与组成构面,具体量表设计如表3所示。
四、研究结果
(一)不同性别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差异性分析
借助SPSS 26.0软件,采用Levene法检验两组样本的方差是否同质。经Levene法的F值检验结果,显著性p值均小于0.05,达到显著水平,表示两组样本的方差不同质,可采用校正过的t检验法。从表4可以看出,除外生动机构面的t值未达到显著外,其他10个构面的t值均达到显著水平,表示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感知学习、课程满意度10个构面的认同度均有显著差异,且男生的认同感显著高于女生。总的来说,男生使用混合学习方式学习的意愿明显高于女生,且在混合学习效果方面显著优于女生。假设H1成立。
(二)不同年级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差异性分析
利用SPSS 26.0软件,采用Levene法检验样本群体的方差是否同质。经检验,11个构面的Levene统计量的F值显著性p>0.05,均未达到显著水平,表示样本群体的方差同质,可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从表5可以看出,外生动机、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学习4个构面的F值未达到显著水平(p>0.05),表示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这4个构面的认同度没有显著差异。而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课程满意度7个构面的F值达到显著水平(p<0.05),表示不同年级的大学生至少有两个组别平均数间的差异达到显著水平,采用最小显著差异法(LSD法)的多重比较进行进一步判断。
从表6可以看出,就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3个构面而言,大三、大四年级的学生显著高于大一、大二年级的学生,而大一和大二年级的学生之间、大三和大四年级的学生之间未达到显著差异。就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课程满意度4个构面而言,大四年级的学生显著高于大一、大二、大三年级的学生,而大一、大二和大三年级的学生之间未达到显著差异。总的来说,随着大学生年级的提升,对混合学习的体验也逐渐提升。假设H2成立。
(三)不同学校类型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差异性分析
利用SPSS 26.0软件,采用Levene法检验两组样本的方差是否同质。经Levene法的F值检验结果,显著性p值均小于0.05,达到显著水平,表示两组样本的方差不同质,采用校正过的t检验法。
从表7可以看出, 11个构面的t值均达到显著水平,表示不同院校层次的大学生在外生动机、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感知学习、课程满意度11个构面的得分均有显著差异,且院校为非“双一流”高校的学生的得分显著高于院校为“双一流”高校的学生。总的来说,非“双一流”高校学生使用混合学习方式学习的意愿明显高于“双一流”高校学生,且在混合学习效果方面显著优于“双一流”学生。假设H3不成立。
(四)不同专业类型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差异性分析
采用Levene法检验两组样本的方差是否同质。经Levene法的F值检验结果,显著性p值均小于0.05,达到显著水平,表示两组样本的方差不同质,采用校正过的t检验法。从表8可以看出,计算机类与非计算机类学生在11个构面上均无显著差异。假设H4不成立。
五、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调查了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的群体性差异,为数字化背景下针对“数字弱势群体”开展精准帮扶、促进教育公平提供了实证依据。
(一)男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优于女大学生
研究结果显示,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感知学习、课程满意度10个构面的认同度均有显著差异,且男大学生对混合学习的体验显著优于女大学生,在外在动机构面上,男女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就平均值来看,男性的外在动机略高于女性,证明了假设H1成立。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一致。一方面,由于性别刻板印象和女性计算机焦虑水平较高等[49],女性在面对计算机等数字技术时容易出现消极态度和弱势表现,而男性对计算机技术的自我效能感和自信度更高。另一方面,有研究表明女性在处理抽象信息及在心理表征中生成和操作信息等方面的能力较弱[50]。这些因素都有可能导致男性对混合学习的接受与适应程度等要高于女性。本研究的结果表明,基于混合学习体验视角,男女大学生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的“数字鸿沟”,女大学生处于相对不利的地位。
(二)高年级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优于低年级大学生
研究结果显示,所在年级会影响大学生混合学习效果。不同年级学生在外生动机、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学习4个构面的体验没有显著差异。就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3个构面而言,大三、大四年级的学生显著高于大一、大二年级的学生,就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课程满意度4个构面而言,大四年级的学生显著高于大一、大二、大三年级的学生,而大一、大二和大三年级的学生之间未达到显著差异。因此,随着大学生年级的提升,对混合学习的体验也逐渐提升,且在大三、大四年级,随着知识、技能与经验的积累,大学生更能适应和掌握混合学习。因此,假设H2成立。该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已有研究表明,年级越高的学生,在线学习的自我效能感越强,大四学生的在线学习满意度在四个年级中最高[51]。低年级学生在线自我调节能力较弱,初入大学校园的本科生不适应大学的学习内容、方式和节奏,而高年级学生适应了大学生活并养成了阅读习惯和学习策略,更能适应混合学习方式,取得较好学习效果[52]。
(三)非“双一流”高校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优于“双一流”高校大学生
研究结果显示,大学生所处院校层次不同会影响其混合学习效果。不同院校层次的大学生在外生动机、内生动机、课程内容、资源特征、个体互动、环境互动、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平台功能设计、感知学习、课程满意度11个构面的体验均有显著差异,且院校为非“双一流”高校的学生的认同感显著高于院校为“双一流”高校的学生。所以,假设H3不成立。本研究结果与研究假设相反,这可能是因为“双一流”高校的学生兴趣广泛、课外活动表现活跃,因而在进行线上学习时往往更倾向于出现玩游戏、看小说等“轻度越轨”行为[53],对其进行混合学习带来了不利的影响。也有研究表明“双一流”建设高校的本科生对在线自我调节学习的自评得分显著较低[54]。
(四)计算机类与非计算机类专业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无显著差异
研究结果显示,非计算机类专业学生与计算机类专业学生混合学习体验无显著差异,假设H4不成立。这可能是因为,一方面,高校大学生群体中的“数字鸿沟”可能主要来源于大学入学前的培养与经历而非来自于大学阶段;
另一方面,随着数字技术在全社会的普及,在线学习技术具有“低门槛”特征[55],所学专业类型的差异不足以形成“数字鸿沟”。
六、对策与建议
基于研究结论与分析,本研究发现,大学生混合学习体验在性别、年级、院校层次等方面的影响下均存在显著差异。为提升大学生混合学习质量,弥合数字化背景下大学生群体间的“数字鸿沟”,提出建议如下。
(一)打破性别角色刻板印象,提升女大学生混合学习能力与信心
本研究发现,除外生动机外,女大学生在其余10个构面的体验均显著低于男大学生。究其原因,除女性处理抽象信息的能力整体较弱外,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社会刻板印象带来的观念桎梏,女大学生混合学习信心与能力缺乏。为适应数字化时代的发展,男女大学生均应掌握混合学习技能。鉴于此,首先,高校应营造平等和谐的校园学习氛围,打破性别角色刻板印象,缓解传统观念对女大学生带来的计算机焦虑,协助女大学生端正混合学习态度,增强内部动机。其次,高校教师应在混合式教学中关注女大学生在信息素养方面的相对弱势和对数字技术的畏惧心理,通过鼓励等方式帮助其提升学习信心,增强自我效能感。最后,考虑到大学生性别差异带来的能力外显的差异,可针对女大学生,尤其是女大学生中的“数字弱势群体”开发专门的数字素养课程大纲[56],进行专业课程培训与指导,补足其在平台功能设计、课程满意度等构面认同度低的短板,切实提升“数字弱势群体”的信息检索与分析能力。
(二)关注低年级大学生的学习困境,切实改善混合学习体验
上述研究发现,低年级大学生在7个构面的认同度均显著低于高年级大学生,年级差距越大则差异越显著。可见,大学生对新环境的适应度越强、学习经验越丰富,其混合学习效果越好。因此,首先,高校应关注低年级学生,尤其是新生的环境适应情况,开设过渡和衔接课程,帮助其尽可能快速融入新群体,掌握新学习方法,为大学生涯的学习奠定坚实基础,缓解入学焦虑。其次,教师应为低年级学生提供多种有意义的线上学习指导,如及时布置学习任务、课后答疑和建立课程指导机制,协助低年级学生适应大学学习节奏,建立适合自己的学习策略,提升其对混合学习的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最后,教师应针对不同学段的学生群体制定多样化、差异性的考核评价方式,对低年级学生实施教学全过程监控,注重过程性评价,及时反馈学生学习态度、学习成效,帮助低年级学生增强自我监控能力、自我判断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同时锻炼低年级学生对新知识的整合和运用能力,加速经验积累进程,激发其对混合学习的内生动机和自我效能感,从而促进混合学习能力的发展。
(三)充分发挥“双一流”平台优势,帮助学生适应混合学习
“双一流”高校具备更为丰富和充足的教学资源,也能够为大学生提供更加全面的学业支持,然而,本研究发现“双一流”高校大学生的混合学习体验显著低于非“双一流”高校大学生,此种现象的背后体现出“双一流”高校混合学习的开展与此类高校大学生思维较为活跃的特点不够契合。鉴于此,首先,“双一流”高校教师在开展混合学习教学时应注意提升学生的学习动机,明确课程学习的目标与价值,激发学生学习内驱力。其次,“双一流”高校教师在开展混合式教学时应注重形成性评价和严格纪律要求,通过点名与提问等方式督促学生集中注意力,加强对学生学习动态、学习进度的监控。最后,“双一流”高校教师应灵活采取多种教学策略,如互动式教学、制作学生成长档案等,吸引学生学习注意力,提升学生的互动和参与水平,在教学过程中及时识别和关注听课效率低、难以自控的学生,为其提供有针对性的学习建议与辅导,以使他们尽快提高网络学习的能力和水平,提高学习者的自我调节和控制能力,从而获得更好的混合学习体验。
(四)坚持以人为本,规避“为技术而技术”和“为改革而改革”的误区
技术并非中性,其发展并不必然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反而有可能制造甚至拉大不同群体之间的区隔与鸿沟。本研究发现高校大学生内不同群体间混合学习体验的差异,一方面与学习者自身的特征有关,但另一方面恐怕也与技术自身的秉性有密切关系。因此,混合学习技术的发展要警惕“为技术而技术”。同样,高校内数字化、信息化导向的教学改革也要避免“为改革而改革”。学界常常论及“五唯”造成高校教师科研的形式化,其实高校教学改革也深受“唯项目”的影响——一些学校、教师将立项作为教学改革的最终目的[57],而学习者自身的发展与需要却被忽视。高校发展与推进混合学习的过程中应坚持以人为本,规避“为技术而技术”和“为改革而改革”的误区。首先,注重混合学习技术发展的包容性。在混合学习技术的开发和应用中应关照不同群体的差异、需求和特点,及时收集各类群体对技术的使用体验与反馈信息,对技术进行不断调试和改进,优化混合学习平台功能设计,提升学习者的感知易用性和感知有用性。其次,加强高校混合学习模式推广的循证研究。通过教育实验的方式明确混合式学习的适用范围和适用条件,在混合学习模式的推广中做到量体裁衣、有的放矢。最后,鼓励教师开展自发的混合学习教学改革。从满足学习者自身的学习需求和促进学习者发展的目标出发,为高校教师自发的混合学习教学改革提供支持,营造各具特色、生动活泼的教学改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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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2021年度河南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智慧教育背景下应用型本科高校教师发展支持体系的构建与实践”(2021SJGLX029);
2023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地区科学基金项目(62266054)。
Who Prefers Blended Learning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gitalization?
Zhang Shu,Yi Jidong
Abstrac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blended learning has become the new normal of the integration of education and technology. However, with the populariz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 the field of higher education, the "digital divide" within college students has gradually emerged, and the negative learning experience has hindered the improvement of blended learning quality. Accurately identifying the "digital disadvantaged groups" among college student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blended learning and maintaining educational equity. Based on this, convenience sampling method and snowball sampling method were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of college students from 19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8 provin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s, and the group differences of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of these students were analyzed with the help of SPSS 26.0 and AMOS 26.0 software. The empirical results indicated that:
(1) Except for the dimension of "external motivation", male college students"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was significantly better than that of female college students. (2) The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of senior college students was better than that of junior college students. (3) Non-"double first-class" university students"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was significantly better than that of "double first-class" university students. (4)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the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between students of computer majors and those of non-computer majors, and the major type was not the key factor affecting the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of college students. Based on this,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1) Break the stereotype of gender roles and enhance the blended learning ability and confidence of female college students. (2) Pay attention to the learning difficulties of junior college students and improve their blended learning experience. (3) Give full play to the advantages of platforms of "double first-class" universities to help students adapt to blended learning. (4) Adhere to the people-oriented principle and avoid the misconceptions of "technology for the sake of technology" and "reform for the sake of reform".
Key words:
blended learning; college students" experience; analysis of differences
(责任编辑 杨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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