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师企业实践保障机制建设策略探究

滕 琴

(1. 上海市第二轻工业学校行政办公室,上海 200135;2. 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党委组织部,上海 201209)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是构建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培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有效途径之一。党中央和国务院历来高度重视职业教师队伍建设,上海市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推动“双师型”师资队伍建设和职业教师企业实践。2014 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要求专业教师每两年必须有两个月到企业或生产服务一线实践[1]。2015 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要求双师型系列的教师每5 年必须在企业实践1 年以上[2]。2016年,教育部等七部门《职业学校教师企业实践规定》要求专业课教师每5 年必须累计不少于6 个月到企业或生产服务一线实践[3]。2018 年,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要求职业教育师范生在校期间至少应有半年时间到企业实践和职业学校实习[4]。2019 年,上海市教育委员会《推进上海市中等职业学校教师企业实践试点方案》要求专任专业课教师市区级实践应不少于2 个月,双师型教师每五年到企业实践不少于10 个月(全脱产不少于2 个月)[5]。2021 年,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上海市“十四五”职业院校教师培训工作实施方案》要求双师型教师5 年内需完成11 学分的企业实践[6]。2022 年,新《职业教育法》第五章“产教融合型企业应当安排一定比例的岗位接纳教师实践[7]。”这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都在着力构建职业教师队伍建设的框架蓝图,推进职业教育的提质培优和增值赋能。

国外如德、英、日等发达国家历来也高度重视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经历,且在职业教育的相关法律条文中都有明确的规定[8]。我国现代职业教育呼唤高素质“双师型”教师,目前上海市建设了31 家市级实践基地[9], 先后组织了近2 000 名中职教师和400 名高职教师参加市级培训, 参训人数占总人数比为18.46%。在一系列国家和地方政策的指引下,虽然相关学校和企业都开展了一些有益的实践探索,但由于相应的保障机制尚未真正成熟和健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制约了培训质量和培训效果。为全面推进“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规范教师企业实践活动的管理,通过调研了解职业教师企业实践保障机制建设情况并提出针对性的建设策略。

1.1 调研方案设计

调查主要采用的是问卷调查法和个别访谈法。设计《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现状及保障机制建设的调查问卷(教师版)》共26 道选择题,主要涉及教师企业实践的现状(意愿、类型、时间频次、形式内容、阻力因素等) 及保障机制建设情况。问卷调研覆盖上海市30 所职业学校, 有效回收275 份。调研对象中职校教师占76.73%; 专业教师(含实训指导)占70.18%; 年龄在31～50 岁之间占72.00%; 学历本科和硕士占92.37%;中级职称比例接近一半占48.36%; 进校身份以应届毕业生引进的占60.00%,从行业企业引进的占22.18%; 职校教龄10 年以上者占64.36%。访谈面向职业学校代表(分管领导和人事部门负责人)8 人次和企业代表(管理者和人力资源部负责人)17 人次, 访谈提纲主要涉及学校和企业在教师企业实践方面的安排和管理,以及是否制定和修订教师企业管理制度,并就制度中的具体要求和举措如:实践内容、实践形式、实践要求、组织管理、考核要求和保障机制等进行对比分析。

1.2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现实情况分析

1.2.1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意愿及类型

调查显示: 职业学校教师对于企业实践意愿非常愿意和比较愿意的达到87.64%, 不太愿意的占10.54%,非常不愿意的占1.82%。职业学校教师对于企业实践意愿上基本持正向态度(见图1)。

图1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意愿情况Fig.1 The willingness of vocational teachers’ enterprise practice

在受访的275 人中: 有110 人只参加市级企业实践, 占比40.00%; 有68 人只参加校级企业实践,占比24.73%;有63 人参加过市校两级企业实践,占比22.91%; 也有34 人是以其他校企合作项目形式参加企业实践,占比12.36%(见图2)。

图2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类型分布Fig.2 The types of vocational teachers’enterprise practice

受访的教师中,近5 年内参加企业实践活动满1 年的人数有11 人,占比4.00%;满6 个月至1 年以内的有43 人,占比15.64%;3～6 个月的有65 人,占比23.64%;3 个月以下有156 人,占比56.72%(见图3)。

图3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时长情况Fig.3 The practice time of vocational teachers’ enterprise practice

1.2.2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活动的内容及形式

问卷调研中受访教师对于不同实践活动的参与度(复选题)从高到低依次是: 教师与企业人员共同参与完成校企合作项目及课题的企业实践活动占46.55%; 参加企业组织的技能培训等占45.82%; 作为带教教师或者班主任指导学生下企业实习及参观的占44.36%;到企业兼职锻炼的占42.55%;到企业挂职顶岗的占18.18%;参与企业产品的研发和技术改造的占17.09%;其他企业实践占5.82%(见图4)。

图4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内容和形式情况Fig.4 The content and form of vocational teachers’enterprise practice

1.2.3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阻力因素

关于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阻力因素调研(复选题), 影响教师企业实践的阻力因素前3 位集中在:授课任务繁重、缺乏相应的奖励和保障机制和难以找到与专业对口的实践岗位(见图5)。

图5 教师企业实践阻力因素分析Fig.5 Analysis of resistance factors for teachers’ enterprise practice

1.3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保障机制的建设情况

1.3.1 职业学校教师企业实践管理制度对比分析

选取了上海市范围内有代表性的8 所职业学校代表和合作企业代表开展个别访谈,得出如下访谈结论:

在实践内容上: 基本都涵盖了开展“四新” 学习、了解产业前景和企业文化、了解专业人才市场需求、熟悉岗位职责、开发教学资源、进行毕业生质量跟踪调查、参与产品研发和技术革新等。

在实践形式上: 包括企业观摩考察、挂职或兼职顶岗锻炼、参加企业组织的技能培训、指导学生实习实训和技能大赛、参与调研咨询和合作研发等。

在实践要求上: 有3 所学校明确对于专业教师和公共基础课教师提出了实践学时数要求,如:专业课教师每五年满7～10 个月(进校前有1 年企业工作经历者可抵第1 个5 年的10 个月)、新进专业教师前3 年满6 个月、公共基础课教师每年不少于1周或每五年不少于220 h。其余5 所学校的管理制度上只有较为笼统的定性要求而没有明确的定量要求。

在管理流程上: 一般学校都由负责教师企业实践的部门或机构如人事处、教工部、教师发展中心牵头管理,由教务处及科研督导处负责监督考评,有2 所学校还专门成立了教师企业实践的领导小组和工作小组。

在考核要求上: 考核指标包括考勤情况(每月原则上请假次数不得超过3 次,无故缺岗和擅自离岗按企业旷工和学校教学事故论处且考核不合格)、实践手册(含培训小结)、成果附件(企业项目和教学项目的转换,如:产品设计、调研报告、项目开发、案例编写、教学设计、资源开发、课题论文及其他)。学校一般都会在一轮教师企业实践收尾期组织成果汇报交流会,并由考核小组或聘请专家进行综合考评打分。

在保障机制上: 有3 所学校对于教师企业实践提出学时学分数要求,培训时长可折算相应的教师专业发展培训学分并结合考评等级认定; 学校还鼓励教师以参与校企合作项目的形式开展校级企业实践, 每项成果可认定0.5～4 个月学时, 但未列出具体的可操作的认定标准。8 所学校中有7 所学校关于教师企业实践给予一定的补贴,有1 所学校规定教师利用假期参加企业实践可享受增发补贴600元/月;有1 所学校将专业教师5 年内完成6 个月的企业实践纳入职称评定和岗位晋升要求; 有3 所学校将其作为职务晋升和评优评先的依据。

1.3.2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保障机制建设的改进意见

职业教师对于教师企业实践制度建设的改进意见排名前三的依次是: 68.73%的教师认为企业实践补贴需要增加;68.73%的教师认为在教师企业实践方式上要提供灵活的全脱产和半脱产方式供教师选择;58.18%的教师希望学校能为教师推荐企业实践基地(见表1)。

表1 关于职业教师对企业实践制度建设改进意见的调查Tab.1 Survey on the improvement opinions of vocational teacher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enterprise practice system

企业代表对于教师企业实践管理和保障机制建设的改进意见排名前三的依次是: 68.00%的企业代表认为企业要保持与派出单位(职业学校)之间的良好合作互动;有56.00%认为要提供灵活的全脱产和半脱产企业实践方式;52.00%认为要建立健全教师企业实践需求诊断和成果认定机制(见表2)。

表2 关于企业对职业教师企业实践制度建设改进意见的调查Tab.2 Survey on the improvement opinions of enterprise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enterprise practice system

2.1 管理制度的制定执行与上位文件要求还存在脱节

当前, 虽然从国家和市教委层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职业学校也响应并针对教师企业实践制定并颁布相应的管理制度,但在制度的制定和执行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薄弱之处。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首先是政策执行不严。通过访谈发现各所学校之间对此项工作的重视程度存在一定的差异性,有些学校管理制度上并未明确对教师企业实践提出定量的考核指标要求,也未将其纳入教师职称晋升和岗位评聘的必要条件,与之配套的问责机制和奖惩措施也有所缺失。有些学校虽然制定了管理制度,但并未随上位文件精神进行适时修订; 其次是制度执行不易。结合访谈发现: 部分职业学校的教师编制数尚没有得到配齐,教师工作量平均周课时达到16 节甚至以上,中职校教师同时还要担任班主任等学生管理任务,只能利用寒暑假或周末的碎片化时间赴企业实践。

2.2 校企层面的合作对接机制还不够健全和深入

职业教师企业实践应在市教委的统一规划和领导下,形成市、区、校三级培训体系,并且倡导多方合作,完善机制建设,包括校企双方的合作机制、学校派遣机制和企业对接机制等。由于学校环境和企业环境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教师在企业岗位上往往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和适应,他们需要经验丰富的企业技术人员给予指导。再者企业的人员配置是根据工作流程所需制定的,如果对企业的激励政策不够有力,企业方面的积极性和社会责任感得不到提振, 会发生诸如企业与派出学校沟通不紧密、带教安排不合理及实践过程变动较大等问题。与此同时, 教师企业实践管理涉及考勤、岗位表现及能力提升等方方面面,需要借助信息化手段实现全过程的监管,需要真正为企业实践需求诊断和成果转换创造有利条件。因此, 要搭建起基于校企合作项目的教师企业实践平台,进一步畅通校企合作对接机制,推动学员和导师的对接、企业项目和学校项目的对接。

2.3 教师层面的内驱动力还没有完全得到激发

尽管大部分职业学校对教师企业实践非常重视,也配套了相关的管理规章制度,但是也普遍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涉及实践教师的切身利益和实际困难无法解决、过程性监管和奖惩措施不够有力、成果转化难度大且未能对反哺教学的效果做出行之有效的评价,这些都将严重影响到教师参与企业实践的积极性,内驱动力不足主要归结为以下四方面原因:①多数教师都在一线岗位上承担着较为繁重的教学和管理任务,平时很难抽出时间也很难有人顶上, 即心有余而力不足; ②职业教师参与企业实践势必要减少一线工作量,而实践补贴的发放往往不及时和不到位,甚至发生实践期间教师的实际经济收入倒挂, 直接诱发抵触情绪; ③由于实践岗位的专业对口度是一个难题,尤其公共基础课程教师面临的困扰尤为突出;④教师的职业发展历来注重职称,而在目前的职称评审体系中还是主要参考一线教学量和二线教科研成果等指标,未能真正关注实践技能指标。

3.1 进一步明确执行新职师的准入和退出标准,保障教师企业实践的热度

在政策引导上, 职业学校应该进一步对照上位文件精神合理做好教师企业实践规划,形成较为成熟的全员轮训制度,按编制数配好配齐师资队伍,严格执行新时代职业教师的准入和退出机制;在激励措施上, 明确“双师型”教师企业实践要求, 对于达不到考核标准的相关人员要有相应的问责和退出机制;在经费投入上,学校应设立教师企业实践专项经费,结合教师企业实践的时长和成效计算工作量补贴, 培训费、差旅费等相关费用按上海市有关规定执行;在组织管理上,学校方把教师企业实践任务完成情况与人才招聘、职称评聘、岗位晋级、绩效考核等相结合,由学校师训员及时认定教师企业实践所获得学分,上报上海市中等职业学校教师培训学分管理体系。企业方保障教师实践培训的岗位安排以及相应的合法权益,并为教师办理意外伤害保险。这样在政策引导上、激励措施上、经费投入上和组织管理上多管齐下,加强对教师企业实践的机制配套,才能真正激发教师主动参与企业实践的内驱力,从而保障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热度。

3.2 进一步丰富完善企业实践活动的内容和形式,保障教师企业实践的广度

职业学校专业覆盖面广泛,学校要充分认识到教师参与企业实践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结合办学定位和专业特色构建市、区、校三级教师企业实践体系,重点开发校级企业实践项目,联合企业设计开发灵活有效的活动内容和活动形式。一方面鼓励教师走出去,通过以挂职或兼职形式下沉企业一线进行岗位锻炼、参观考察、培训学习和指导实习等,真正感受企业文化和行业前景熏陶, 对接产业学习“四新”反哺教学;另一方面也鼓励企业走进来,通过深度挖潜校企合作和产教融合项目,依托校内实践基地和校企合作工作室、大师工作室, 鼓励专业课和公共基础课教师积极参与多种形式的校企合作(如现代学徒制、订单班培养、资源开发、基地建设、市场调研、课题合作、产品研发、技术创新等)。同时要进一步细化执行标准,使得教师企业实践在形式上更为多样、在内容上更为丰富、在实践的时间和地点选择上更为灵活、在成果的转换和认定上更为详实,从而切实保障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广度。

3.3 进一步建立健全企业实践的校企合作平台,保障教师企业实践的深度

企业实践流程一般包括方案设计、需求诊断、培训实施、跟踪反馈、考核评价、成果转化等环节。在政府部门的政策引导下依据企业实践流程构建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校企合作平台, 完善精细化、多节点的校企对接机制,提升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动力。在启动阶段重点是方案设计和需求诊断, 统计教师企业实践活动意向,包括实践时间、实践内容、实践形式等、参加实践的企业类型和实践等级等,依据教师的个人需求诊断为其量身定制培训方案,明确实践内容、明确考核方式和考核点; 在实施阶段重点是培训实施和跟踪反馈,校企双方指派专人作为项目联络员进行教师企业实践的事务对接,从源头上为教师到企业实践做好铺垫并确保教师企业实践落到实处; 在收尾阶段重点是考核评价和成果转化,学校与企业的联系应建立在巩固校企合作关系的基础之上,指导教师做好企业实践项目和学校教学项目之间的成果转化,对实践教师的专业实践能力和专业教学能力给予综合考评和认定,从而切实保障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深度。

3.4 进一步细化落实全过程的质量监管和考评,保障教师企业实践的效度

学校应支持企业实践基地的运行及培训工作的开展,校企双方联合第三方力量设立监督考核组,构建完善的档案管理制度并制定多元化考评指标体系,针对教师企业实践开展精细化质量监管。借助信息技术从实践手册、成果附件、考核评价等方面建立完整的教师企业实践档案,以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方式,围绕职业态度、实践任务、工作绩效和成果转化对教师开展考评。在实践前期,学校、企业和教师签订三方协议,明确各方的责任和义务,学校对接收教师实践的企业进行审核,企业带教导师原则上应具有中级以上专业技术职称或二级以上职业资格证书,并且是行业内的能工巧匠[10];在实践中期,校企领导不定期深入一线走访慰问企业带教导师和教师给予人文关怀,监督考核组随机督查培训方案的落实情况,发现问题及时整改并执行相应的奖惩和问责机制;在实践后期,在全校范围内召开交流汇报会,并完成实践档案的归档和成果认定,指导教师完成实践成果转化并应用于实际教学之中。学校保证教师企业实践期间享受在岗人员同等的工资福利待遇,并经过综合性评价给予相应表彰和奖励,从而切实保障教师企业实践的效度。

职业教师肩负着培养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的任务,教师企业实践是构建职业教育教师培养培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有效途径之一。政府和学校要研制并执行科学合理的职业教师职业标准,增强职业教师的危机意识,把参与企业实践作为提升能力的重要途径; 校企要进一步丰富企业实践的内容和形式,并建立健全科学有效的激励措施和保障政策,为教师企业实践创造有利条件并激发其内在驱动力; 通过深化校企对接机制打破学校和企业之间的沟通壁垒,提升企业的积极性和社会责任感; 同时进一步严格执行基于全流程的监督考评和学时学分认定管理,督促教师保质保量完成企业实践任务。从而构建起市、区、校三级教师企业实践体系,形成政、校、企3 个方面的合力,从热度、广度、深度和效度四个维度协同加强机制建设,切实保障职业教师企业实践的成果和成效,让更多职业教师提升使命感、幸福感、获得感和归属感,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培养出更多的能工巧匠和大国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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